几个人围着餐桌坐下,蒋声言拿起筷子夹了块茄子放进嘴里,尝了尝,说道:“嗯……这还挺好吃。”
“今天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
杨牧达看着正在大快朵颐的蒋声言,突然觉得不太真实。以前见面蒋声言不揶揄她就不错了,今天这怎么一个劲儿地夸她。
“今天下雨,没太阳。”蒋声言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一下就把杨牧达噎住了。
“这回舒坦了?”李想看着愣愣的杨牧达,拍了拍她的腿,不客气地调侃道。
杨牧达抬手挠了挠头,连声说:“对对对,这样才是蒋律,要不然我总觉得心虚。”
蒋声言笑了笑,年纪小一点的时候总不愿意在家里吃饭,现在倒是觉得外面的饭菜都是一个味,还是家里的饭菜好吃。
“你这个地三鲜做的是真不错,味道好,也没有那么油。”
得到夸奖的杨牧达十分高兴,把面前的年糕排骨往蒋声言的面前推了推,说道:“你尝尝那个年糕排骨,也好吃。”
蒋声言夹了一小块排骨,尝了尝,继续夸奖道:“是不错。”
沈之忱看着蒋声言胃口不错,也稍微安心了些,便和杨牧达闲聊起来:“小达,你什么时候学的做菜啊?”
杨牧达看着沈之忱,她可比蒋声言随和多了,虽然是个艺术家,却没什么架子,每次和她聊天都很开心:“这两年吧,以前我妈都不让我学这些,说是怕耽误我学习。”
李想不可思议地看着杨牧达,叹道:“你妈是真惯着你啊!”
“对啊,我们邻居都这么说。”杨牧达有些尴尬地笑笑,接着说:“一般想我同学啥的,基本十多岁就会炒简单的菜了,这样大人下地回家就能直接吃饭了。我就会做大米饭,还是用电饭锅,得等我妈回家再炒菜。”
蒋声言抬眼看看杨牧达,还真是羡慕杨牧达这种寻常人家,虽然谈不上大富大贵,但父母与子女之间的感情是实打实的。正所谓“有情饮水饱”,就是这个道理。
“你这真是不错了,你看李律没妹妹的时候自己在外面吃,有妹妹了带着妹妹在外面吃。”
被揭了老底的李想不客气地反击道:“还笑话我,说不定过两年花花就会做饭了,我就不用在外面吃了。再说你不也不会做饭么,以前都是谁跟我在外面吃的?”
是的。作为彼此的好闺蜜,她们曾经是对方最可靠的借口,更是对方不回家吃饭的坚固掩体。
几个人边吃饭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杨牧达突然问李想:“我一直有个问题,花花为啥跟你差那么多。”
“我也不知道,但她确实不是我生的啊!”
面对李想的解释,杨牧达和沈之忱不知所云。蒋声言倒是心领神会,笑出了声,揶揄道:“你心虚什么啊?李想。”
“你可别跟着捣乱。”李想睨了蒋声言一眼,这家伙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啥意思啊?”沈之忱懵懵地看着蒋声言,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蒋声言看了看李想,跟沈之忱解释道:“就是在实践中,有很多男的,尤其是大龄剩男,怕不好找对象,都会把私生子或者前妻生的孩子,说是爸妈的二胎。”
“啊?这不是骗婚么!”
“对啊,可是就是有厚颜无耻的人这么做啊!”
“这真是太可恶了。”
蒋声言笑着拍了拍沈之忱的肩膀,心里却升起无限的悲凉,有时候人性的恶真是难以想象:“行了,李想你快解释一下,为啥花花和你差那么多吧!”
其实李想也不清楚为啥她爸妈突然想要二胎:“他俩要小孩之前也没跟我商量,就有一天突然跟我说我妈怀孕了,而且我还挺喜欢小孩的,生就生呗,反正也养得起。”
“你知道你妈怀孕的时候,你是啥心情啊?”杨牧达好奇地追问。
“好奇吧!那时候的那个生理课,老师遮遮掩掩的,她越遮掩,我越想知道啊,正好我妈怀孕了,我就问我妈说咋怀孕的。”
“你直接问的?”蒋声言不可思议地问。
“昂……”
“那她说啥?”
“她啥也没说啊,还瞪了我一眼。”
杨牧达憋笑,转移了话题:“不过你都不吃醋啊?”
李想仔细想了想,她还真没有因为妹妹吃醋,主要是爸妈做的比较到位,也从来都没有因为老二忽略老大的成长。
“还好吧,不过我觉得要是兄弟姐妹年龄差不多,可能陪伴更多些,像花花跟我年纪差这么多,我就拿她当个小宠物养。”
“你俩谁把谁当宠物,还真不一定。”
李想热情活泼,更多时候像个开朗的小孩子,花花虽然鬼点子很多,却有着超越年龄的稳重。
“知道你俩是好朋友,但也不至于这样瞧不起我吧?”
“我这是实事求是,花花可比你靠谱多了。”
“我也没那么不靠谱吧……”李想有些心虚地讲。
几个人吃完饭又聊了一会儿,李想和杨牧达就打着“不要打扰蒋律休息”的名义离开,偌大的房子里又剩下蒋声言和沈之忱。
“累不累?”沈之忱端着水杯坐到蒋声言的身旁,把手中的药片递给她:“还疼吗?”
“有点丝丝拉拉地疼。” (东北的一种形容词,大概意思是轻微的疼痛。)
“把止痛药和消炎药吃上吧。”
“好。”
蒋声言应了一声,痛快地喝下药。抬眼看了看表,都这个时间了,金馥雪还没有给她打电话,大概率是路星烁和棠溪逸没有把这件事情汇报给路星辞。
不过白天时候棠溪逸说的那句暗示性极强的话,让蒋声言又断了一条线索。
“想什么呢?芮芮。”
“跟你说说也无妨。”蒋声言故作轻松地笑笑,她并不觉得她的出身会影响她和沈之忱之间的感情,所以也没有必要隐瞒:“我之前跟你说过,我不是我妈亲生的。”
“啊……”
沈之忱一瞬间变得紧张,难道今天蒋声言又和金馥雪聊这个问题了?沈之忱有些奇怪,如果蒋声言不是金馥雪亲生的,那蒋声言的生母在哪里?蒋声言又不可能像孙悟空一样,从石头缝里蹦出来。
“有可能我的生日不是真实的。”
“有证据吗?”
蒋声言被问的一愣,她确实只有言证,没有物证。
“行啊,小忱,都知道要证据了?”
沈之忱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不是你教的嘛!”
“不过我确实没什么证据,都是些猜测。”
“那你这不是徒增烦恼么。”
“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蒋声言有些恼,她该去哪里找证据呢?
“你今天没生气吧?”
“没啊?不过你说的是哪件事啊?”
“李想给楷宇哥当军师。”
“这事儿啊。”蒋声言笑了笑, “我以前可能会生气,现在的话,不太在乎。他不找李想也会去找其他律师,靠谱与否先放一边,主要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这钱不能让别人挣去。”
“那你为啥……”
“我吗?”蒋声言想了想,接着讲:“职责上是可以的,但情谊上过不去。我们的婚姻制度其实是建立在对女性的剥削上的,这种剥削包括身体上的和心理上的,比如传统观念一直推崇女人要做贤妻良母,要把家里打扫的井井有条,要相夫教子,这些荒谬的标准,而对女性本身承受的生育损伤只字不提,对于女性主要承担的家务劳动没有一个客观的报酬,所以我是支持女性要彩礼的。生活里不要彩礼人家说的也不是‘儿媳懂事体谅’,人家说的是‘儿子有能耐’。”
沈之忱认认真真地听着蒋声言的话,在她的印象里,蒋声言好像很少这样大段地表达观点。
“好像还真是这样。”
“当然,从楷宇的角度来讲,180万确实很多,现在他名下财产也不少,未来也不是没有风险,我倒是不介意把人性想到最坏。所以楷宇有想法做财产保全也是正常的。”
“声言,你能告诉我你在纠结什么吗?”
蒋声言歪了歪头,其实她明白沈之忱在问什么,只不过她不能跟沈之忱说,那不但是藏在她心底最深的秘密,更是她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疤。
“没有在纠结吧,只不过是最近的事情太乱了,我又大病初愈的,确实感到力不从心。”蒋声言倚在沈之忱的身上,抬眼看着她,小声嘟囔:“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
“你想听实话吗?”
没想到蒋声言避重就轻的撒娇,沈之忱并没有买账,蒋声言只能顺着讲:“说来听听。”
“我并没有觉得我可以帮你什么,感觉你总能独当一面。”
“你在我身边就很好了啊。”蒋声言吻在沈之忱的脸上,接着讲:“你就好像是一个令我惬意的旅游目的地,这会让我从乱糟糟的生活中脱离出来,享受人生的美好。”
“声言,你真的很会哄人。”
“那没有。”蒋声言笃定地摇头,嘴角露出调皮的笑:“我只花心思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