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了,怜音。”
“回来了。”
身穿黑衣的男人向前慢慢走,忽然变作了一只黑领噪鹛,飞到了屋子里红衣男子的手上。
“这次你离开了很久呀。”
这确实是一个失策之处,他本来不应该回来这么晚的,不过因为血魔的事耽搁了。。
“确实如此,因为看到了一些令人感慨的东西。”
“是什么呢?”
红衣男子把手里的鸟向空中一抛,鸟落在地上重新变成了黑衣男人。房间不大,地上还散布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书籍,两个男人在这里对坐着,显得十分促狭。
“血魔的孑遗。”
血魔的事,欲望之神也有所了解,毕竟他就是因为这件事才判断出这位智慧之神与他绝对没有和平共处的可能性。能因为大义去屠杀一个种族的神,注定不会与向他这种崇尚平和中正之道的神和谐共处的,更何况自己其实有很多让他杀了自己的理由。
“那还真是有趣。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他们在寻找报复我的机会。”
“那他们注定不能成功了,毕竟你已经死了,他们难道还能找到一个报复已死的神的办法吗?他们连活着的神都不可能伤到。”
确实,自己已经死了,往昔的恩怨与自己已经毫无瓜葛了……可是为什么自己见到那个血魔时,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愤怒;为什么又在苏无罔代自己道歉时,感到那样的难过呢?
“怜音,你这次有看到什么其他有趣的东西吗?”
从乱七八糟的思绪中迅速走了出来,黑衣男人又变回了那副恭谨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回答红衣男子的提问。
“什么都没有,都是些平常的东西。”
“是吗?”
红衣男人从身后拿出了一串手链,手链是用了非常简陋的方法编织出来的,就只是一根黑色的绳子穿上五彩的宝石罢了。
“命运的手会在你弱小的时候玩弄你,永远都不要粗心大意。”
“知道了。”
怜音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冷静,他居然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和命运之□□过手了,可惜这不过是因为自己跟在欲望之神的身边罢了,自己这样的失败者怎么可能有资格和传说中的罪兽同台博弈。
“好好休息一下吧,就算我们能做的事不多,但还是有一些事是必须去做的。”
“知道了。”
黑衣男人起身,再次变成了一只黑领噪鹛,飞回了笼子里。
……
昨晚有些过于安稳了,村子里人都感到了紧张不安。
“他们难道已经离开吗?”
绝无可能。灰栎和苏无罔立刻排除了这个选项,因为他们今天早上看到了看尸人,他们要是离开的话绝对不会留下一个同族在这里。
苏无罔确定他们离开还有另外一个理由,就是他们干来再一次试探自己。一般人对于与神为敌都是十分忌讳的,假如他们要不是疯子的话,那就说明他们最起码又能保证自己全身而退的实力或是后手。这样的话,在第二次还是没能确认自己不是智慧之神的情况下绝不会轻易放弃。当然这个理由也不可避免的导向了另外一个可怕的结论,那就是他们可能有足以杀死神的实力。
血魔在迷宫里与灰栎打的不分上下,僵尸只敢远远地观察苏无罔身上的神力,这都不代表他们没有击杀神明的手段,或是他们认知下能击杀神明的手段。
“那他们接下来可能发动什么样的攻击呢?”
这一句话引来了大家的沉默。灰栎看着屋外袅袅升起的炊烟,脸上带着忧愁。
“咱们这么多人,实有强有弱,还有这么多凡人,那最可能的就是血瘟了。”
血瘟,血魔最喜欢的武器之一,感染瘟疫的人会全身剧痛,只有让体内的血流出来才能短暂的缓解,不过仅仅只是短暂缓解而已,用不了多久就会重新疼起来,需要流出更多的鲜血才行,直到感染者失血过多而死。
“血瘟?有什么防治手段吗?”
灰栎摇了摇头:“血瘟并不是瘟疫,而是一种诅咒,我并不知道该怎么去阻断它传播”
其他人面面相觑,血魔很有名,可终究还是太久没有出现过了,以至于大家都忘记了该怎么去应对血魔,现在只能靠一些传承的不是很好的前人经验来应对这么危险的敌人,属实是有些捉襟见肘了。
苏无罔静静地看着他们讨论,他去过了一次红月境,可惜就连道渊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血魔,毕竟那是一个已经被认定为是灭绝了的物种,出现的概率几乎可以认定为无,没想到就算是这样都被苏无罔遇到了两个,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对付血魔的事还需要再多做商议,不过必要的事都做好了吗?”
“我们已经向宗门求援了,向神廷的祷告昨天晚上都已经做好了。”
这两样都是必须要做的事,虽然都没办法做到及时,但是一旦小队失败了,这就是最后的保障了。
小队在屋里说着话,乡老从外面进来了。
“各位起的早呀,我已经叫人跟各位做好准备早饭了,乡野地方,粗茶淡饭,希望各位多多担待。”
话说着,外面两个人就把早饭抬进来了,不过只有这两个人抬食物,来来回回搬了三四次。
“妖物抓的怎么样了?这妖物不除,大家都不敢出门呀。”
大家陷入了沉默。
“这段时间就告诉大家尽量连房门都不要出了,发生了一些很严重的事。”
听了这句话,原本满脸笑意的老人面色也变得凝重了,在周围寻了一个座位,坐在了那里。
“不知是有什么事居然让各位修士如此为难。”
“血魔,老人家听说过吗?”
“之前完全没听说过,要不是你们过来,我从来没想过这世间居然有这么怪异邪恶的族群。”
话正说着呢,忽然一个中年男人闯了进来,手指着外面,嘴里大声喊着“我儿子,我儿子”之类的话,突然又晕了过去。
这一突发状况让在场的人不知所措,不过灰栎立刻猜到了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不要动,不要离开这里。”
随后叹了一口气,转身对着林忘尘和苏无罔示意。
三人把跑进来的中年人拖了出去,简单的检查过后,灰栎就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血瘟是吗?”
灰栎点头。
“有办法应对吗?”
灰栎摇头,林忘尘也摇头,最后苏无罔也不禁摇了摇头。如灰栎所料,对方很快就拿出了他们可以使用的最有效的武器,于此同时他们很快就能确定苏无罔并不是知神,所以目前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把看尸人抓起来,看看能不能从他嘴里得出血瘟的解法,而且也能保证他们不会离开。
“忘尘,你去把看尸人带过来,我和苏无罔去看看病人。”
“不,我去带看尸人,你们两个去病人那里。”
苏无罔主动接下了去带看尸人过来的任务,而且还要独自行动,这确实很反常,不过考虑到苏无罔的确有很多奇异的地方,而且眼下也不是闲聊的好时机,灰栎也就接纳了这个提议。
“快去吧,只有我能带他过来,那边需要快点过去。”
苏无罔略微安慰了一下林忘尘,随后立刻赶去看尸人的屋子。
“快走吧,不快点过去的话,哪边都保不住。”
林忘尘看了一眼苏无罔的背影,他看到了一个与平时完全不同的苏无罔,并非轻柔也并不神秘。恰恰相反,那背影充满了锐意,必将达成自己的目标,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
一路上苏无罔都能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不过既然他还没有动手,那就可以当做没有威胁。
扣响房门,屋内有人应答:“有什么事吗?”
“看尸人吗?乡老让我来叫你过去一下。”
听到这里,看尸人就把门打开了,见到是苏无罔,不禁有些奇怪,按理来说乡老是不会让客人来做找人的工作的,再一想到昨天僵尸对自己说的那一些话,不由得对苏无罔多了几分戒备。
“到底是什么事?居然会让客人过来叫我。”
感觉到自己的身后已经有人过来了,苏无罔也就不需要再执着于看尸人了。
“自然是有很严重的事要说,现在大街上很危险,路上走的净是些暴徒。”
身后,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走了过来。那人面色铁青,身着一件深蓝色的布衫,下身是一件收腿的裤子,全身上下紧趁利落,看起来像是以拳脚见长,而非法术。
“真是有趣,我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不过倒也无所谓的,你不是知神,那你今天就只能死在这里了。”
“这样啊,那还真是可惜了,我要是知神的话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苏无罔把这句话笑着说了出来,假如自己预料的不错的话,他一定不会轻举妄动。
事情也正向着苏无罔预期的方向发展,僵尸看着气势汹汹,却没有进一步的举动。
“这是有趣,你居然还在虚张声势。不过你这个技术倒是挺有趣的,能不能给我演示一下。”
“这可是个秘密,不能随便告诉别人。”
“秘密吗?传说语言是解开这世间一切秘密的钥匙,所以知神又被称作解密人。”
解密人?这句话一下子引起了苏无罔的疑心,因为解密人是欲望之神的一个称号,况且目前这三代知神据苏无罔所知都没有秘密或是解密相关的能力,他说出这句有这样一个漏洞的话难道是想要向自己传达什么吗?
“能解开这世间的一切秘密吗?说的好听。倘若真是如此神奇,又为什么还会被欲望之神诱杀?看来语言不是一切秘密的钥匙,更没办法破解阴谋。”
“诱杀……真是有趣,噬心虫。你果然知道许多不为世人所知的东西,可这些不过是雕虫小技,不会被那些大人物瞧得上的。”
话说到这里,虽然还有许多不明,不过苏无罔也能明白对方是想拉自己入伙。
“你的意思是,你们需要我?”
“正是如此。事实上咱们也没什么很深的过节,之前迷宫里的那次我们也没对你们造成什么样的实际伤害,就是一场误会,现在完全可以化干戈为玉帛,咱们一起干一番大事。”
“干大事?什么大事?你们也想狩猎知神吗?”
苏无罔这句话里充满了戏谑的意味,不过对面倒是完全不生气,反问到:“你觉得我们做不到吗?”
这句话对其他人或许会产生更大的震撼,不过可惜他碰上的是苏无罔。苏无罔对他这句话倒是没有什么更特别的感觉,毕竟他们能不能杀死神明对苏无罔来说并不重要,反正他一定能杀死自己,更何况苏无罔压根也不相信他们有能杀死神明的办法,那种事情要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欲神怎么可能会活几百年的时间,以祂的轻佻,怕不是几年就被人杀了。
“你真的见过神明吗?我觉得你可能是小瞧祂们了。”
听到这里,僵尸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笑声无比的狂放,以至于牵动了手足为之舞蹈,动作诡异又带着一丝异样的美感,仿佛在诉说着什么,苏无罔很快便意识到了这是他曾经在红月境里看过的舞蹈。
“我是绝对不可能错估神的实力的,毕竟我可是在你身边待了百余年呀。”
僵尸低声笑着,这笑声低沉嘶哑,难听的要死,身上的动作已经停了下来,场景却更加诡异了。
“万心,我好想你呀,你什么时候才能出现?我想问问你,为什么要抛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