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顾吃了起来。
用罢膳食,路静紫道:“大姐姐,我先回自己房里去了。最近不知怎么的,吃完饭就犯困。”萧迟笑道:“静紫,我看你可以改名叫‘路小猪’。你看怎么样?”路静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打个哈欠往外走了。只见侍女走了进来,道:“禀大小姐:太守府的何捕头来了,说是有事要见您。”路阮、萧迟二人相视一眼,路阮道:“我这就过去。”
二人来到客厅,只见何捕头已经候在那里了。萧迟与对方相熟,拍着对方的肩膀道:“何大哥,你怎么来了!”何捕头却是一脸严肃,冲路阮拱手道:“路姑娘,奉太守大人之命,特来送上蛇王岭一干山匪及路家蛇王岭被截杀一案牵涉案犯的终审判决文书,请您过目。太守大人说了,若是您有不满意的地方,可以再行修改。”双手呈上了一册文书。
“路阮现在只是一介庶民,岂敢干预朝廷律法?不过既然牵涉到路家,那我就拣重要部分听听吧。有劳何捕头了。”何捕头应了声,随即打开判决文书,念道:“那我就念一下牵涉到路家蛇王岭被截杀一案的案犯。该案案犯一共一百三十七人,在本次剿灭蛇王岭之前,已经有五十七人死亡。剩余八十名案犯罪分两等,直接行凶致死的案犯共计三十二人,一律判处绞刑,剩余罪名较轻者一律判处不同年份的囚刑。”
萧迟坐在椅子上,面沉如水,抬头问道:“那萧落雁呢?判了什么罪名?”何捕头环视了二人一眼,目光又落到文书上,继续念道:“罪犯萧落雁暗中勾结蛇王岭山匪,许以重赏,直接导致了路家蛇王岭一案的发生,致使四十二名无辜百姓身亡,实为恶中之首。按律法应当处以车裂之刑,以平民愤。”
话到这里,何捕头合上了判决文书,补充道:“不过,太守大人说了,毕竟萧落雁与萧、洛两家关系匪浅,考虑到两家的名誉,还是决定秘密处决为好。太守大人的意思是赐白绫,留全尸。不知路姑娘以为如何?”
赐白绫!留全尸!
这六个字像一记重锤重重地敲击在萧迟的心口上。震得他目光呆滞,脸色发白,就连呼吸几乎都停止了。路阮扫了萧迟一眼,接着道:“太守大人的提议很稳妥,就这么办吧。”
萧落雁毕竟是萧家的长女,太守府的少夫人,若是公开处以车裂之刑,无疑会影响两家的名誉。而且现在鹅城的纠正风气行动正在开展得如火如荼,萧、洛两家都投入了人力、财力,深度参与了进去,而且办得卓有成效。从大局上讲,应该弱化惩处萧落雁一事。从私情上讲,路阮不能不顾及心上人萧迟的感受,毕竟对方是他的亲姐姐。
谈及处置萧落雁以后,厅内的气氛有些压抑。何捕头接着道:“路姑娘,太守府已经决定两日后在城外的五里坡处决犯人,其余囚犯同日收监入牢。为了表示对剿匪的重视,太守大人届时将亲任监斩官,还请路姑娘和路家的人、鹅城百姓一同观斩。至于首犯萧落雁,太守大人的意思是与路姑娘、萧家三方共同商议处决时间。”
“我知道了。你先去吧。”何捕头拱手,退了下去。路阮缓步走到萧迟身旁,将对方轻轻揽入自己怀中,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在微微颤栗。路阮轻抚着对方的后背,问道:“萧迟,你在心里恨我吗?”
萧迟扬起头望着对方,讶异道:“恨你什么?”路阮道:“如果不是我追查路家蛇王岭被截杀一案,真相可能永远不会浮出水面。各方就会相安无事,你大姐姐就会继续当她的太守府少夫人。”
“若是那样,我岂不是变成一个不分是非黑白的人了。”萧迟唏嘘了一声,“萧落雁即将死去,说实话我心里很难过,但是我并不可怜她。因为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的结果。无论换做任何一个人,面对自己的亲人罹难,都不会视若无睹。否则的话那还是人吗?”
二人陷入了一阵沉默。良久,萧迟再次开了口:“阮姐姐,我准备亲自去送萧落雁上路。洛家那边肯定没有人出面,我父亲、母亲年纪大了,承受不了如此打击。由我这个亲弟弟送她上路,她可能会走得安详一点。”
路阮想了想道:“我陪你一起去吧。将来我们成了婚,她就是我的大姑姐。我第一次跟她见面是在洛府的浴室里,逼问她承认勾结蛇王岭的山匪。没想到第二次见面就要送她上路了。原本我们应该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的,造化弄人啊!”
二人分别后,萧迟一个人如丧考妣似的回到了府里。路过门房时,墨斗叫住了他,关切地道:“萧迟,你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萧迟不知该如何向父母通报这条消息,遂道:“去你房里坐坐。”墨斗疑惑地跟了过去。
进了房里后,萧迟感觉心慌得厉害,随手拿起一把短刀在手里把玩。墨斗早已看出对方神色不对,试探着问道:“萧迟,出什么事了?”萧迟手一抖,短刀“叮”地掉落在地上。
周墨斗赶忙捡了起来别在身后,见对方瘫坐在一把躺椅上,默然道:“方才我在路家听到何捕头宣读了太守府的判决文书,萧落雁被判了死刑,考虑到两家的名誉问题,准备让她自缢身亡。”
“啊!大小姐!”墨斗听了无比震惊,一脸匪夷所思的表情,“太守府还真是够狠的!大小姐可是他们的少夫人呢!他们还真下得了手!要我说那位太守大人真够虚伪的,往日里太守府的下人仗势欺人,干的坏事多了去了,也没见他们真管过。这一回他们倒来了劲了,非要将大小姐置于死地!”
萧迟将脑袋靠在椅靠上,感慨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是萧落雁这一次犯了众怒,就算上天也饶不过她了。何捕头给我看了卷宗,涉及她的案件多达三百多件,光是人命案就有七十多件。按律法应该处以极刑,现在已经是对她法外开恩了。”
墨斗依旧难以置信:“怎么会呢?大小姐怎么会做出那些事呢?会不会是那些衙门里的公人搞错了?”萧迟道:“不说别的案子,单单路家的那一桩案件,就牵涉到四十二条人命。你说说,无论是天理还是律法能放过她吗?”
墨斗坐了下来,选择了沉默。萧迟又道:“可怕的是母亲大人现在仍然装糊涂,吵着闹着要求父亲去救她的女儿。还动不动寻死觅活的,以绝食相威胁。”墨斗接过话道:“大小姐毕竟是夫人的亲生骨肉,爱女之心也是可以理解的。而且有一点,你整日里都是东游西荡的,很少在家。老爷又终日里忙于生意和家族事务,陪伴在夫人身旁的只有大小姐。就算她嫁了人,也是隔三差五就回来陪着夫人。所以,夫人自然格外在乎大小姐。”
“你说的有几分道理。可是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谁也救不了她了。”萧迟的脸上布满了悲戚之色,“墨斗,你说说我们家究竟怎么了?大姐姐被判了死刑。二姐姐在潜力世界也触犯了法规,现在远走异域,此生恐怕都回不来了。难道真是应验了那句老话:盛极必衰吗?”
墨斗摆出一副毫无所谓的样子,安慰道:“所谓的老话往往大多都是一些糊涂话!虚假!自大!空洞!毫无实际意义!萧迟,你行事向来不循规蹈矩,怎么这会子倒偏听偏信起那些老话起来了?岂不是作茧自缚吗?”萧迟正儿八经地瞅了对方一眼,苦笑道:“周大侠!这句话倒是蛮有水平的,肯定是从哪本书上偷看来的吧?”
“知我者萧迟也!”墨斗拍了下对方的肩膀,哈哈笑道,“这是我前几日出去闲逛,在街角听一位算命先生说的,不想居然记住了。方才也算是现学现卖吧。”
萧迟笑了笑,神情再次凝重起来,忧心忡忡地道:“大姐姐被判决一事我该怎么跟父亲、母亲说呢?父亲恐怕心里早有准备,左不过伤心难过而已。而母亲那个样子,惊闻噩耗不知能不能挨得住?”
墨斗听了,也是满脸愁容:“这个口确实不容易开。因为大小姐的事情,夫人现在喜怒无常,好像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现在下人们私底下议论,只要两脚一踏进东跨院,浑身就绷得跟弓弦一般,怕得要命。”
萧迟猛然记起了什么,叮嘱道:“对了!我方才说漏嘴了,关于二姐姐的事你要守口如瓶。千万不能让我小娘知道了。她的身子本就不好,若是再听到了恐怕会雪上加霜。”
“你放心!我懂得轻重。”萧迟又道:“对了,你抽时间出去买一条白绫。”墨斗好奇道:“白绫?你要白绫干嘛用?”萧迟昂起头,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是给萧落雁用的。也就这两日吧,我跟阮姐姐商量好了,去送她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