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漫把电影节后续所有工作都搬来了医院,当队友们互传喜讯时才知道当晚的意外。
一行人来到医院探望,正好祁家的人也都在病房。
陈淮千捧着大奖杯一边骂黄明川是个孙子一边讲述领奖那晚的紧迫情况,他们都等着祁漫回来直到台上念出《隅眠》获奖时一脸懵逼的几人坐在台下呆楞住,叶遥曦叫起几人一起上台领奖他们才反应过来。
江洛渝醒来后在医院观察了一个月才和祁漫一起回家,住院期间江爸江妈打来的电话都被祁漫接下,两人听闻消息惴惴不安了好几天本想飞来江阳照顾江洛渝但医生嘱咐需要静养,祁漫关键时候很会说话慢慢安抚下一再承诺会好好照顾江洛渝。
每天江爸江妈都会打来电话慰问情况祁漫寸步不离守在江洛渝身边让他们放心,不仅让远在榕城的父母逐渐平稳心态也对祁漫越来越满意。
起初江洛渝在医院很少有机会出去走走,回到南山别墅后还以为终于可以透透气,可祁漫自从回到别墅整个人就像入了迷。
除了透过窗户能看到外面的天色其余时候两人一直待在家里再见不到外面的样子。
江洛渝一度想要去小区走走可祁漫的眼睛就像长在她身上刚走到门口就被他抱回去,生活起居都是祁漫一个人收拾他倒也乐此不疲每天换着花样做饭。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一段时间江洛渝早就好得差不多,张文恩打电话来说今年的宣传片超出预期上面专门把这次参与雪山项目的工作人员整理出一份名单打算在年终汇报提出表扬。
被关在家里这段时间外面喜事不断,江洛渝这次从雪山出来后心境比以前开阔许多听到这些事想出去到处看看。
她转眼望向厨房,祁漫正精心做着今天的午饭。
这次事情对祁漫冲击太大,从知道绑架到知道她怀孕几乎冲破了他心里两道防线,一直以来的患得患失全面崩溃逐渐演变成现在这样闭门不出他才感到安心。
“洛洛。”
祁漫从厨房出来蹲在她面前,眉眼间病态温柔。
“你昨天说想吃鱼,我熬了鱼汤。”他仰着头满溢情意。
“早上吃太多了我还不是很饿。”
江洛渝搭在腿上的手被他拿起轻噌,三个月大的肚子还看不出显怀。
“洛洛少吃一点,要不然宝宝也会抗议的。”
他知道,只要说起孩子江洛渝多少都会吃一些。
看着祁漫她叹了口气,“祁漫,我想出去走走。”
窗外的阳光折射进屋里几缕阳光亮得刺眼,今天是个好天气。
可他还是面色不改只是平静地起身吻在她的额头,轻缓低声在她耳边:“洛洛,你还怀着孕外面太危险了,要是想买什么我让人送过来。”
无论说多少次他都会耐心地告诉江洛渝不行,然后继续重复一天的事情。
每晚睡觉前祁漫都会轻轻哄着江洛渝看到她睡着才能安心躺在她身旁闭上眼。
夜晚,江洛渝从睡梦中惊醒,身体沉重得喘不过气。
深深呼出几口气实在躺不下去她起身往阳台走去,夜里凉风吹袭,散落在两边的头发被吹动。
她望着外面,任由凉意侵袭。
身后一个温暖炙热的怀抱将她搂住,祁漫的眼眸在夜里深沉不明。
江洛渝感受着深夜的凉风从耳边掠过另一边是他灼热喷洒的呼吸。
“洛洛,外面凉我们进去。”
她摇了摇头,“我想在外面吹会儿风。”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贴在腹部的掌心微微收缩。
“我就是在家里闷太久了,想透透气。”
“好,我陪着洛洛透透气。”
阳台上只有一缕月光照下,今晚的夜空月光如泄星光闪烁,明天又会是个好天气。
吹得有些凉了江洛渝往他怀里缩了缩。
她转过身搂着祁漫的脖子踮起脚吻了吻他的嘴角。
“祁漫,我和宝宝都好好的,我们就在你身边。”
祁漫的掌心被她拿起贴在小腹,“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爸妈还在榕城等我们,电影节的老师们也在等着你还有纪录片团队的队员们,你不是说想跟我结婚想要和我有个家吗,我们的宝宝出生也需要有个安稳和睦的家。”
江洛渝看着他,夜里的风轻轻吹拂她的眼格外温柔。
“你会是我的丈夫也会是宝宝的爸爸,你不能被一次意外打垮。”
贴在小腹的掌心温热,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透过手心温度他心底的寒冰慢慢破碎。
那一夜的星光之后果然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江阳好久没有这样冷暖适宜的天气。
黄明川最后以故意绑架罪判处十年,第一个去看他的人是从美国回来的赵顾。
“我姐临终前没有提起过你,是我要来看你。”
赵顾硬朗了许多看不出昔日调皮捣蛋的模样。
里面的男人穿着囚服看不出什么情绪,无神的双眼只是盯着他。
“如果她有心,你怎么会连一点消息都没有,黄明川你只不过是自欺欺人。”
是啊,如果她有心又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黄明川再也没听到她的声音,在他们一家人去美国后日复一日地去曾经的别墅前等着。
他最后还是以那样的方式终于得到一丝回应,只是那通电话响了又响终究没人再接起。
赵顾敲响门时来开门的是祁漫,他们相视后里面传出江洛渝的声音。
当初祁漫把一家人送去美国曾问过赵顾要不要留下,看着病入膏肓的赵颖他知道这次去美国意味着什么,从小父母就告诉他赵颖身体不好他要好好照顾姐姐,所以他生下来就叫赵顾。
赵顾赵顾,照顾姐姐的赵顾。
赵颖离世的那天父母几次伤心晕倒,他按照心里排演过无数遍的画面平静地处理着后事。
这个从小到大都需要照顾的姐姐终于不需要他照顾了。
林祈死了,死在德国,那个他待了十年的第二故乡,最后还是一个人回到了那里。
他的死讯好像并没有什么意义,可赵顾想到他曾经或许也有过朋友。
祁漫凝着眼望向赵顾冷漠凌厉,江洛渝听到消息时背后升起凉意眼前一片晕眩,他把她抱在怀里心疼不已。
对面,赵顾望着眼前的一对人长久冰凉的心忽然有了点暖意。
总算,有人是幸福的。
从美国回来至今,赵顾像一只黑沉沉的乌鸦带来了一个又一个的死讯,这些事他本没必要做可他还是回来了。
苦难它就在那里,无力阻止无力挣脱,他只是苦难的旁观者。
江洛渝和祁漫去榕城时已经要到冬季,街上的人都穿着厚大衣行色匆匆。
榕城多雨,他们到时连日阴雨冷风阴恻恻的冷到了骨子里。
上门见到江爸江妈祁漫说话做事周全沉稳方方面面都考虑到,老两口笑得合不拢嘴直夸找了个好女婿。
奶奶也被接到了榕城,今年难得过个团圆年,雪山的杂货店被盘给了山下来做生意的外乡人,外乡人说起来雪山还是在网上看到雪山账号的视频,他喜欢这里的生活于是盘下了这间杂货店。
离开榕城前江爸江妈把多年积蓄交给江洛渝,他们知道祁漫家的背景雄厚但这里面的钱对于普通家庭来说已经不算一笔小钱足以让她在嫁人时撑得起底气。
这次回来江爸江妈没打算再出去,女儿都已经结婚了他们自然也该安心养老,老两口还美滋滋地盼着即将出生的小外孙能带着到处走走。
祁漫和江洛渝回庆溪领了证,从此他们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夫妻。
祁漫看着结婚证上的两个人有种血液交融的感觉,那是种命运到来时他并未措手不及而是伸手拥抱静待已久的满足。
深冬来临,江洛渝的肚子微微隆起有时走路走多了累得慌祁漫就扶着她慢慢走回家。
过年时两家人都从不同城市赶来,开始还彬彬有礼互相谦让直到后面江洛渝的肚子被一家人围着俨然成了活宝,一会儿这边奶奶逗两句小年年一会儿那边外婆笑呵呵地叫着小年年。
平时不苟言笑的祁归杨也难得笑话两句一把年纪的人了,结果到了自己这说到未来小孙子小孙女胡子都见飘起来几根一番安排从出生到七老八十都规划得明明白白。
窗外的雪零落飘下覆盖上了一层层厚雪,庆溪没有隅眠雪山那样磅礴漫天的大雪,却也冷得刺骨。
江洛渝怀孕时一点细枝末节都会让祁漫担心很久,前期怀孕阶段她没什么不良反应还庆幸没有网上说的那些怀孕症状,看着肚子慢慢鼓起江洛渝也吃嘛嘛香状态良好,祁漫趴在她肚子上听着宝宝踹了踹她肚子不禁皱眉偏江洛渝捂着嘴笑个不停。
随着肚子越来越大她的睡眠质量急剧下降孕吐反应也加重一度吐到吃不下东西,直到后来甚至不让祁漫靠近。
搞得在家办公已久的祁漫被迫离家朝九晚五,晚上回到家江洛渝已经把他的被褥抱到客房,一下就点燃祁漫的火拽着被子又回来了,江洛渝吸了吸鼻子忍着哽咽缩到床边差点滚下去,无奈祁漫只能认命地卷起铺盖卷走人。
再到后期江洛渝的反应更严重了躺在床上什么也吃不下,祁漫进来时她转过身甚至连看一眼祁漫也不愿意。
“嘭”一声,祁漫放下手里熬了几个小时的粥,眼里凝聚怒气。
“江洛渝,老子就这么招你嫌。”
过了半晌,被子里传出闷声。
“嗯。”被子里的人动了动。
他更怒了,忍了这么久客房也睡了被赶也赶了现在连面也不让见了。
“江洛渝。”
没有回应。
祁漫一把掀开被子,被子里的人瞪着眼满含怨气嘴唇紧咬手里扒拉着被子一角想要侧过脸去。
他冷冷笑一声,喉结滚动心底点起一簇火苗扣住她的肩俯身吻下,唇瓣相碰的瞬间感受到了尘封已久的悸动,身下的人推着他的胸膛哼哼唧唧。祁漫攥着小手放到身下轻轻覆盖住她的身子接着探入舌尖享受着好久没有过的待遇,唇舌交缠气息灼灼他含着唇瓣碾磨轻扯,吻至深处时觉察出不对劲。
慢慢打开眼才发现江洛渝早已泪流满面,泪痕划过他的心惴惴地发疼。
“洛洛不哭,都是我不好。”他一点一点给她擦着眼泪。
“洛洛。”
他一声声轻唤。
江洛渝推开他坐起身瞪着双眼泪光闪烁眼泪顺着脸颊流下,看起来实在惹人心疼。
“你还回来干嘛。”
她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控诉着丈夫。
“你这段时间都不像以前一样亲近我了,祁漫你是不是嫌弃我怀孕挺着个大肚子。”
祁漫愣在原地上前把人抱住:“洛洛我没有。”
“我让你搬去客房你就搬让你出去上班你就真的什么也不说,你心里是不是早就想这么做了。”
“我没有,洛洛,我巴不得时刻陪在你身边。”
“那你这么说是我的错了?”
江洛渝推开祁漫扯上被子气呼呼地翻身背对着他。
都说女人怀孕激素骤变一天一个样,到了祁漫这简直是教科书般的场面。
晚上夜幕降临寒风呼呼地吹,祁漫走进卧室,柔和的小灯下女人的睡颜安宁祥和,他站在床头看着床上的人心里一片涟漪。
被子外她的脚露在外面,他慢慢俯身在脚背轻轻落下吻拉过被子盖好。
又是一个冬季过去,他们没有再见过隅眠雪山上那样大的雪,雪山之外冬去春来寒来暑往他们成了众生中的俗人。
这是他们在一起度过的第一个年头,平淡安静。
祁雪年就是在这样一个没有下雪的季节出生的,庆溪的八月暑气正盛。
出生时是夜里凌晨,一个皱巴巴的小女孩被他接过来抱在怀里。
她说,祁漫,这是我们的女儿。
那时他才恍然知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样东西值得他去守护。
生完孩子后江洛渝的身体状态已经透支,前几年在庆溪埋下的病根慢慢爆发出来。
祁漫一日一日地陪在她身边,就像在雪山时他也日复一日地陪着她坐在院子里。
这一调养就是半年,祁雪年已经半岁,又到了冬天。
沈初望想孙女想得紧说着又要收拾东西来庆溪,后来他们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