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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于兰舟 时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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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一觉睡得十分沉,却不知怎的醒了一回,迷迷糊糊,捞开帐子,外面天蒙蒙亮,早起上职的人只怕早都出门了。可她又不上职,想睡到几点就几点,于是又躺回去。

然这一起身一躺下,竟磨没了大半困意,脑子里又教密密匝匝的事情堵上了。

她听见外面动静,干脆唤人进来询问。

于兰舟离开的消息便被一同带了进来。

她顿时松了口气。

她的确看重他,但仍要承认,对付这人,确实挺累的。

她也没想到,这竟是她的一桩心事。得知于兰舟离开后,躺在温软被窝里的尤宪很快睡上了回笼觉。

她本以为自己又要去见周公了,却没想还是见的不久前见过的这些人。清醒时分的心事被带入梦,于兰舟的身影也出现在她脆弱的梦中。

于兰舟是尤宪捉的第二个郎君。

他本不是走科举的,全因幼时生了一场大病,自那以后再离不开药,也不能走武夫路子,这才收心苦读圣贤书。

但他有底子在,功夫算不得差,肩能挑背能抗,只不过与他文弱苍白的外形不太匹配。

“县主喜欢小白脸”这个印象,从不是空穴来风。

从时昀开始,到于兰舟,再到后面那些尤宪自己可能都快要忘掉的面孔,这些人无一不是高挑清瘦、傅粉何郎的书生,且还得是年纪轻轻才学出众,在各级考试中获得成绩,金榜题名,才有资格被她令安县主看见。

这些人往那一站就是一道风景,哪怕眼神再不好的人也会由不得多望几眼,更何况她尤宪——出生蛮荒北地,没什么文化,没见过美男,入京一年就闹下不少笑话的小县主。

一个生在簪缨家庭、从小与刀枪为伴的女子,被从前没接触过的文弱书生迷得要死要活,好像也很正常。

公主府的人自然不会像外人那般嘲讽他们家县主,却也会因为这些印象笃定县主就是喜欢这种文弱书生,哪怕这些人看上去在他们北地边境半天都活不下来,他们也都还是无条件支持县主的选择。

尤宪捉婿成功率这么高,一半靠她没人敢惹的出身,一半靠公主府上以杨逊为代表的一众莽夫。

但其实,尤宪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她不知道。她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情爱。当初选中时昀,后来也被她归于年少时的冲动之举。

时昀便是奠定众人眼中县主审美的第一块基石,到后来,第二次捉来的于兰舟有着与时昀相同的特质,更加巩固了众人心中的认知。

但只有尤宪清楚,于兰舟和时昀完全不同。与他们相处时,她的心境也完全不同。

她不知谣言是如何传的,但她当年对于兰舟并无非分之想,一瞬都没有。她自以为很正常的同于兰舟结交,把年岁与自己相仿的他当做知心朋友,但于兰舟还是成了外人口中,她被时昀拒绝后捉回的第二个郎君。

于是,她和于兰舟并不逾矩、无半点私情的来往就成了外人眼中,她笑话百出的第二次情感失败。

她起初并不放在心上。她需要的是朋友身份的于兰舟,不是情人身份的于兰舟。

然而,当钱奎拿着以她和于兰舟为原型编写的《多情美人俏书生》第二场剧本,战战兢兢来到公主府时,她意识到了什么。

外人怎么看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借着这些传言做什么。

她在上京无权无势,少不得要结交能人志士,才能方便她日后行事探消息。

但她这个身份,结交学子未免也太反常——她就是个富贵闲人,还是个闺阁女子,结交这些男子做什么?人们更愿意相信她拉拢这些人是为了一点浅薄的情爱,甚至是养面首这样从古至今屡见不鲜的荒唐事。

钱奎的剧本,就是大部分人视角下她与于兰舟关系的真实认知。

就算有少部分会疑她,也很难不被传言潜移默化地牵着走。

那她再助推一把呢?

以是,她否定了钱奎的剧本,却没表现出一点生气之类的情绪,反而笑盈盈对他说:“我们二人之间的事还没个定论呢,你这剧本就写出来了?”

一盏好茶送走了钱奎,只留她独自坐在称心堂主位上,许久才离开。

尤宪想的是,钱奎大抵以为她还在同于兰舟发展关系中,所以这剧本不完整,她才会否定。

事实证明她猜对了。

正隆十七年八月,于兰舟以十五之龄得天子亲试,赐童子出身,守选待仕。

她和于兰舟演了一场宫门下捉婿的戏。

捉婿捉到童子试上面,在上京可谓是闻所未闻。毕竟上京显贵遍地走,眼界一个比一个高,捉举人的都没几个,遑论捉这些只因逗乐皇帝就得了嘉赏的黄毛小儿。真有力气,为何不等到殿试放榜去捉进士乃至状元郎?

可几月前就出过一回名的令安县主做了,还成了。她的特立独行再次引来纷纷议论。

原来,这小县主是真没见过美男,也真不挑剔。

对于公主府众人来说,则是多亏了之前的经验,这一次顺利得多。

于兰舟没被绑,没被套头,体面地坐上马车,同车里的尤宪做样子回公主府了。

“兰舟,谢谢你肯陪我演这一出。”她心里仍怀着愧疚,对这个她入京后帮她最多的朋友。

“我既认了县主这个朋友,县主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自当鼎力相助。”他笑起来,没有半分不满,温暖如春风拂面,让她恍然想起在幽州镇北侯府,阖府上下,他们都爱她宠她。

这时的于兰舟个头不比她高多少,病弱比起现在更甚,但性子也比现在更好相处——或许是因为那时她对他还不够熟稔。

于兰舟是个很好的盟友。那句鼎力相助,他的确坚持了六年。

相比起时昀的清高慎独,于兰舟则是个彻彻底底浸淫官场的玲珑人。

于兰舟对谁都热切关怀,哪怕很多只是表面上的。尤宪便自认为是他少数真心对待的朋友,但绝不是唯一。

她当年看中于兰舟,因他与她同龄,她笃定他那样温柔细腻的人该值得她信任。哪怕后来他长出远超她的成熟、深沉,在她面前展露出的形象一点点变化,她也会下意识地去信任他,维护他这个朋友。

后来,她也是在漫长的时间中才察觉,他内心深处并不如他泰半时间表露在脸上的那般恭和有礼。

可她同样心虚,觉着自己没有道理要求他活成她心里的那个于兰舟。

也是因为她内心存着的怨怼和戾气,一个真正平和温良的君子定不能接受她的缺陷。所以她选择维持原样,欣然选择于兰舟为伴,用自己对他的了解,来安抚他的躁动,提醒他偏离的方向。

但昨晚这般,还是有些超出她能接受的限度。若他从前表现出的只是人性上十分常见的缺点,可以因她一句不认可改正,那他昨晚表现出的就是真正的危险。

她无法预估、无法应对的危险。

她知道他会顺着她的心意哄她,但倘若这样都还是会教她瞧见,那隐于这之后的……

她产生了一种胆寒的情绪。

她累了。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面对他会感到力不从心。

梦中,于兰舟站在她身前,与她相对而视。

一阵狂风蓦然袭来,迷了她的眼。

再睁眼,于兰舟以走到她面前。脸被太阳和风雨轮番历练过,有些黑且糙,那道被她误伤的划痕还在,而且更深了,长在他凌厉的脸上,就像是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大汉那样骇人。

她闭上眼,摇摇头,好似再晚一瞬,她就要亲眼看着自己因他的强戾而窒息。

与之相反的——

时昀。

她睁开眼,视线内又出现一道身影。

那人渐渐走进,竟是时昀。

她为何会梦见他?

可能是因为他最近老爱在她面前晃悠。

她嫌弃地甩过去一个白眼,随后扭过头不看他。

但她还是在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催促下,转头又去看他。

她怕他会趁她不备对她做些什么。

她就是这么胆小,就是这么警惕。这是她祖母齐国大长公主告诉她的,说若有一日全家搬回上京,她这放纵惯了的性子一定要收收,要么胆小一点,要么警惕一点。但她入京后,全都做不到。

她就暗自防备着,看时昀走过来准备做什么。

他终于走近到她能看清他面容的距离。

竟是六年前二十岁的时昀。

穿着朴素,眉头总凝着若有似无的愁云,身量清削,眼睛却十分亮且坚定,是青年人独有的意气风发。

她还是喜欢这样的时昀,老实说,哪怕六年前的时昀对她并不好。

她不喜欢现在这个装深沉、遇事总爱缄默其口的时少卿。

那他喜欢她吗?

为什么不说。

算了。

还是不要说,别来烦她了。

尤宪的梦中只有一片纯白,没有地面,人走路却不会掉下去。没有光源,也没有阴影。

时昀这段路走得很久,终于来到她面前。

她想看他要干嘛,就见这人立在她身边,她侧过头来朝上看,才能看见他的侧脸。

也就是这时,她意识到,她从未与他并肩而立过。

她是县主,他是臣子,他无论是审讯她还是拜访她,都是与她对立,并且往往都是她在上,他在下。即使是六年前她邀他一同逛公主府,他也只能落后半个身位,跟在她身后。

同于兰舟不一样。

时昀总是低头,却从来不谄媚,不讨好。他的倔强是骨子里带来的,他的性子就是这样,他就是生了一颗石头心。

虽说时昀在身份上多有隐瞒,但尤宪至今仍认定他心思纯粹,只看他平日办公事的态度便可知。因此,尤宪当年很快就将自己送走时昀的行为彻底合理化了。时昀之后对她毫不留情面,她也会觉得互相埋怨、老死不相往来才是她同这样一个正直之人之间最好的关系。

他太过敞亮,会显得她像是他散发出的光亮下的一抹幽暗阴影。

就让他继续当他的铁面无私大老爷吧!

尤宪原地一跃,竟直直往下落,不知要去向何方。最后看见的是时昀翕动的双唇,他在说些什么——管他的呢,姑奶奶不候了!

尤宪从床上猛地睁眼,发现自己四仰八叉,离睡前的位置十万八千里,本来放在床里边沿的一个很丑的蜀锦枕头躺在她的身侧。

“怪不得梦里有个闷葫芦傻愣愣站我旁边,原来是你这丑枕头。”她抬手捏拳砸下去,枕头凹陷,吸收了她全部怨气。

她耳朵好,对声音敏感,此时外面吵吵嚷嚷的,她就把自己的回笼觉做的“噩梦”归因于他们。

“外面干什么呢?!”

屋外听见里面的动静,岁岁探进身来:“县主,您之前要的秋千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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