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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暴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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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蝉的侧脸上全是血痕,额角上的血还未干透,伤口上粘着砂砾,当冷风灌进耳朵里,这阵钝痛和酸麻让她很快清醒过来。

两个时辰前她在聚贤居为凝香诊病,突然凝香房里来了一个男子,她准备离开之前听见那人的口中提到玉蚕蛊。

她一下子就反应过来,玉蚕蛊是闻昭身上被下入的蛊虫。

她不知这人和闻昭有何关联。

不过那个男子的声音很是熟悉,正当她站在角落中偷听时,突然被人从侧后方狠狠击倒,瞬间失去意识。

张蝉昏昏沉沉的,视线一片模糊,她强撑着身子爬起来,才发现手腕和脚踝被人用麻绳紧紧栓住。

少顷,后肩像是被什么给撞了一下,微微颤抖的身子还未直起来又因失去重心弓了下去。

“老实点。”那个男人站在她身后,又踢了一脚。

听见这个陌生的声音,张蝉下意识地往后缩。

他就是刚才在聚贤居袭击她的人,只是对方究竟是谁?

张蝉听见窗外有几声犬吠,她缓缓抬眸,微微眯起眼睛发现看到的窗子似乎是个天窗。

此时已是暮色,她是午时进的聚贤居,现在已到傍晚还迟迟还没有出现,寒衣一定已经在找她。

只是这里究竟是哪?

闻昭今日前往庆州,他留寒衣在她身边,她进聚贤居的时候寒衣被宁妈妈缠得脱不开身,最后她让寒衣在聚贤居的外头等她。

聚贤居的位置处于街角,他们要将她这个大活人带走倘若是从正门离开,那么守在大门外等她的寒衣不可能没有发现。

凝香曾经告诉过自己,聚贤居的楼层结构复杂,除了楼外的正门,还有藏着数条暗道。

难道这些人是借着某条暗道才将她带走吗?

潮湿的密室中,血腥味混杂着一些动物尸体散发出来的腐臭。

她背对着身后的男子,皱着眉一动不动地蜷缩在凹凸不平的木板上。

“吱呀——”

密室的地缝传来木板挤压的响动,一阵冷漠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这个人挡住了她眼前的微光。

“好久不见,张蝉。”

此人的声音很熟悉,他身着朱红镶金边的锦袍,颜色浓烈得刺眼,随之是一段连贯嘈杂的脚步声传进她的耳畔。

张蝉努力凭借着声音分辨来者,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抬眸望向此人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难以置信。

他怎么会出现在平州。

此人是当今皇帝的第四子,裕王段明烨。

“四殿下。”她稳着情绪,克制着心底的恐惧。

“没想到你瞎了眼凭借声音还能记得本王。”段明烨踩在脏污的血水上,脚步声靠近张蝉,他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的脸。

他冷声道:“原先我以为聂桓回到盛京后说的话是假的,谁承想你真的没死,本王竟然还会在聚贤居碰见你。”

“您这是什么意思?”她哑声道。

“什么意思,”段明烨冷笑一声,“你站在那里听到本王多少事?”

张蝉没有回段明烨的话,单凭从前两人在盛京的关系,她知道自己不管怎么解释段明烨今天一定不会放过她。

她的反应彻底引起了段明烨藏在心里多年的怒火。

他的面色铁青,眼神燃起像是要杀人般的怒火,粗暴地抬起手掌重重落在张蝉的脸颊。

原本惨白的面颊逐渐开始红肿,张蝉的唇角瞬间溢出一抹鲜红,头上佩戴的那只白玉簪在碰撞中从她的发间脱出。

他突然扯住张蝉的头发,硬生生地扳过她的下颚,“你知不知道本王有多讨厌你,本王一见到你这张脸就想起段明熙那个死人。”

“张蝉,想不到吧,那个从小陪在你身边,那个盛京城里人人称颂的太子殿下,如今也化作一捧黄土。”段明烨嘴角上扬,眼里蔑视地看着张蝉,“如今大权在握,奉旨监国的是本王,段明熙他已经是废太子了。”

密室内静得诡异,她镇定地望着段明烨的身影在她面前来回晃动。

“本王知道玉姚死的那天出现在水井附近的人是你,此事过后长平侯派人暗中护你,本王一直没机会下手。”

“所以玉姚是你杀的?”

“是。”他阴沉着脸,“那个蠢女人,她不知聚贤居是本王的,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企图想保太子,简直和她父亲一样蠢。”

张蝉沉沉地喘了口气,她分辨出那阵嘈杂的脚步声其实是来自身下的木板,并非来自密室内的人。

“张蝉,你已经是在劫难逃,本王也不怕告诉你。那年关外兵败是本王用计让你父亲不得不从长平出兵支援。”

须臾间,她嗅到段明烨袖口上的香料味。

这股味道还很浓郁,想来他应该离开聚贤居不久,又或者他们根本没出过聚贤居。

身下的木板还能听见人群来往的脚步声,张蝉心中已经笃定自己身处的位置一定是在聚贤居的楼顶隔层。

她挪动身体,半个身子撑着木板,趁段明烨不留意伸手抓住了那只掉在地上的白玉簪。

她在心里暗暗动了个念头,她必须为自己赌一把。

......

手腕一阵痛意,她沉沉地咳了几声,喉间涌上一股腥甜,“关外兵败是因为军中出现假药导致受伤的将士无法得到救治,所以是你倒卖了当时要送往关外的药品才导致兵败?”

“若非当年要填补户部亏空,本王不会出此下策。玉姚就是当时负责前线粮草辎重将军的女儿,她将此事告诉段明熙,才使得那几年本王一直夹着尾巴做人。”

如果当初长平侯没有离京,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张蝉看着他的眼神里透露着深入骨髓的恨意。

他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阴寒恐怖,“长平侯老谋深算,他想暗中彻查这件事,不过他没料到的是本王会快他一步,最后太子会因服用禁药自焚东宫导致父皇大怒,东宫的人几乎全死尽了,从那以后在盛京没人再敢提这位风光霁月的废太子,也没人再会为东宫翻案。”

当年关外假药事件涉及的官员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玉姚的父亲蒙冤死在关外,所以她才会因此沦落风尘。

段明熙因为军中假药事件找到被卖进聚贤居的玉姚,从而亲自来到平州为她赎身。

原来,一切起因,始作俑者都是眼前这个人。

“段明熙已经不是太子了,只要这次本王得到兵权,父皇就会传位于我,也只有我才能坐上那个位置。”

张蝉讥讽般看了他一眼,她突然笑了起来,“你比不上太子,也得不到天下。”

“你再说一遍!张蝉你以为你是谁!”这句话彻底激怒了段明烨,他猛地将张蝉提起来,狠狠地将她的头摔在木板上。

张蝉趴在地上,虚弱地笑着。

段明烨扣住她的脸,“你说当年若是太后将你许配给本王,如今你还会是这个下场吗?不过从小到大,本王最讨厌你这幅眼高于顶,目空一切的模样。段明熙一死,长平侯遇袭身故,你成了瞎子也不再是张家大小姐,现在的样子跟死没什么两样!”

张蝉脸色惨白,气息虚浮。

手腕上被白玉簪划破渗出的血已经透过木板夹层间的缝隙,一滴一滴地悉数落在她身下的那个嘈杂的房间……

段明烨见张蝉即将丧失意识,报复似地说:“你放心,本王现在还不会杀你,等本王在平州事成以后,会亲自带你离开。”

张蝉快要听不清他接下来准备说什么,脑海里只希望她赌的那个人会出现。

他蹲在张蝉身前,假意伸手抚过她已经红肿的侧脸,恶狠狠地说:“本王会把你卖到关外做盲妓供那些蛮人玩弄,你说要是段明熙在天有灵见她的好妹妹遭人欺辱会作何感想?”

四周一片死寂,段明烨刚走到出口,顿时脚步声又传了回来。

张蝉躺在地上,怔怔地望着天窗,此时夜色已近,她身下木板咯吱咯吱地响着。

这个隔层像是上来了第四个人。

但她已经没有力气翻身去辨认来的人是不是他。

她半昏半醒,来人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中似乎还夹杂着铜铃清脆的响动。阴湿难闻的隔层内除了浓烈得血腥和呛人的脂粉味外,仿佛藏进了檀香的馥郁。

夜里,少年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这个隔层。

他眯着眸子,眼里只有倒在地上的一抹白。

段明烨见来人摘下扣在脸上的面具,等他看清这人的样貌时,双脚不自觉地又退了几步。

面具后的人缓缓上前,他目光透着阴鸷的冷意,唇角仿佛还挂着一抹讥讽的笑。

眼前人已多年未见,他真就像从无边地狱里爬出准备磨牙吮血的索命修罗。

长刀争鸣出鞘,段明烨看着他手中那把沾满鲜血的利刃,以及脚边已经成为刀下亡魂的随从。

他喉间滚动,惊道:“十,十一......”

段明徽没有说话,胸骨里的蛊虫似乎在伺机而动,蹿腾着他无法自控的暴虐。

他一脚正中段明烨的胸口,持刀的手回了个旋,不等段明烨恢复意识,伴随着一声闷响,那把刀已经穿透他的左肩肩胛骨。

“十一......你不可以......不能杀我。我,我,我是裕王,是皇子......你不能......”段明烨疼得冒出冷汗,他已经顾不得狼狈,趴在段明熙的靴边扯住他的衣角,低声下气地乞求着。

少年身上已经溅满浓腻的鲜血,他双眸里原生的赤色犹如燎遍原野,即将毁天灭地的熊熊烈火。

少顷,张蝉缓缓闭上眼睛,瘦削的手指蜷着扣在木板上,喉间突然涌出一口血,她的嗓子被呛得发不出声。

他半跪在她身边,伸手克制地擦去她唇边的血,他双手发颤,小心翼翼地将整个人拥在怀里。

鸦色的袖口已经被她口中溢出的血液浸湿,他声音透着恐惧,怀里的人的手接近冰凉。

“蝉儿,坚持住别睡……千万别睡……”他将人横抱起来。

张蝉并没听清段明烨临死前在说什么,只担心身边的人会失控。

她感到面颊上有水滴掉落,她紧攥住白玉簪的手指动了动,她伸手像是用尽全力,碰掉了眼前人下颚上悬着的泪珠。

张蝉虚弱地靠在他的怀里,强扯着唇角,喉间发出微弱的声音,“闻昭,我没事……你带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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