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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廷云脸红脖子粗,他都顶着这玩意逛了一大上午,附近的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估计也全都传遍来了,遮遮掩掩的实在没必要。
老李头出来的时候,李廷云脸也不红了,脖子也不捂着了,老李头又哧了一声,“老子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李廷云完全没有被老爸辱骂到的意思,他抬手又摸了一下牙印,露出两排白色的牙。“爸,你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别去小老板面前说。”
“要你教起老子来了?”老李头白了儿子一眼,“说起来,还喊人家小老板呢?”
李廷云有些局促,“小老板”这个称呼是陈叔喊起来的,他有些改不过来,而且他一喊小老板就觉得心里熨帖的很。
“小老板家里出了点事,最近心情可能不大好,您别……”
老李头从口袋里摸了半天,摸出把钥匙,半点不留情面,“跟了你,人家家里没事才怪,我真是想不明白,年纪轻轻的怎么眼睛就不好了。”
李廷云接过老爹扔过来的钥匙,一脸问号。
“这是你的婚房,你收拾收拾,带小、小盛过去住吧。”说完,老李头叹了口气,转头就走了。
这房子的贷款早几年前就还完了,差点就在李廷云搞大棚的时候卖掉了。
他咬了咬牙,到底还是没卖。
要是李廷云创业失败,他能拿出来还款;要是李廷云创业成功了,也看不上这套房;要是搞得不上不下,那至少还有套房结婚。
得,看现在这个样子,也不用结婚了,但不结婚,不代表要亏待人家。
人家好好一个公司的老总,别人家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平白无故跟了他家儿子,不嫌弃他们家这穷苦的样子,总不能还跟着他住在店里。
他们两个老待在他这也不行,他这按摩店人来人往的,万一,哪一天,他们两个心血来潮,被人看到那不是要了命了!
李廷云把钥匙捏在手心,转头扎进了房间。
司盛已经挪进了大床的里面,空出凌乱的一半。
李廷云掀了被子窝进去,粗糙的大手在被窝里寻小老板的手。
一直到两人的手紧紧牵在一起,司盛转过脑袋看他,“洗了澡?”
李廷云点头,“出了汗,味道重。”
把小老板的手捉在掌心,摸了又摸,李廷云抬起亮晶晶的眼睛,“司盛,我爸有礼物给你。”
司盛掀了掀眼,忍住困倦,声音缓过劲,恢复了以往的清冽:“什么?”
李廷云的父亲,他见过两回,第一次像一个亲切的长辈,第二次就成了为自家娃下跪的典型华国式家长。
司盛对李廷云父亲的印象不差,比司恒远那个管不住下半身,一切以利益为先的老东西,印象好多了。
李廷云把钥匙塞进两人牵着的手掌中心,跟送礼物给老师的孩子一样,眨着眼睛期待老师的回应。
司盛抽出手,看了眼手心里的钥匙,“你爸送我的?”
“嗯。”
“婚房。”
“你和我的。”
李廷云的心情明显很好,一连串解释了三句。
司盛捏着手里的钥匙,看了很久。
他有房,还不少,从没有一套是司恒远给他准备的。
司恒远的儿子,哪需要别人准备东西,他想要什么都能靠自己挣回来。
他好像从来没有这样收到过谁的礼物。
“你爸,喜欢我吗?”司盛的指尖摸过钥匙的轮廓,凹凸不平,和他心里一样,忐忑不安。
李廷云想,应该是喜欢的,小老板这样的人,谁会不喜欢?
“喜欢。”
司盛把钥匙塞在枕头底下,把脑袋枕上去:“好。”
没有必要怀疑,只要李廷云说喜欢,那就是喜欢。
一个为孩子辛劳一生的老父亲,一辈子的积蓄为儿子置办的这么一套房,毫无芥蒂地让儿子带着他搬进去。
如果不喜欢,至少也不会讨厌的。
喜不喜欢的好像也就没那么重要。
司盛在李廷云的胳膊上蹭了蹭脸,柔软的唇贴着李廷云胳膊上的肌肉,眼睛里泛起热热的湿意:“谢谢叔叔,我很喜欢。”
李廷云一个劲的傻乐,脑海里已经在幻想带着司盛搬进新房里的场景。
这场景来得很快。
李廷云迷迷糊糊地睡了个午觉,刚从房间出来,老爹就喊他收拾东西,趁着天还亮着。
老李头说,屋子里什么都有,就带点个人物品过去就行。
卫生他一个星期打扫一次,不脏。
“那地也不远,没饭吃就过来。”老李头擦干净手,帮着儿子把七零八碎的东西塞进包里,“小盛他心里肯定不好过,你能包容点就包容点。”
李廷云连连点头,再抬起眼,老爹眼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含着泪。
“爸,你不是说离得近吗?你忙的时候我就回来帮把手。”
“我用你?”老李头偏过脑袋,拳头擦过眼角,掌心流了一把泪水,“两个人了就好好过,别到时候搞得一地鸡毛。”
“我会的。”李廷云把袋子扎起来,从院子里拿了两盆多肉放在车上。
“李廷云你把人家拐上了这条路,你就要好好对人家,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到时候别怪我站在小盛那边。”老李头鼻子发痒,恍惚间怎么觉得自己以前好像听过这话。
“我知道的。”李廷云垂着脑袋,他这辈子做的最大的荒唐事,就是酒后把小老板带上了床。
但做的最正确的事也就是把小老板带上了床。
如果不是这件事情,他这辈子恐怕都没办法和小老板有什么交集,更别说住进一间房里。
他不知道小老板是怎么想的,但只要小老板还需要他一天,他就会老老实实地待在小老板身边。
如果小老板不需要他了,那他再、再努把力,努力把小老板累晕在床上,让小老板36度的嘴里说不出这样冰凉的话。
下午四点多,小老板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李廷云昨晚可算注意了,没在衣服这盖不住的地方造孽,痕迹全藏在衣服下头。
老李头正在把圆垫往车坐凳上放,转头看到司盛,布满老茧的手有些局促地不知道往哪里放。
司盛嘴角含着浅浅的笑,“不好意思啊叔叔,我起的比较晚。”
老李头摆摆手,从口袋里摸出个镯子,“小盛啊,廷云他妈没留下什么,这是她那边留给媳妇的,哎,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就当……”
老李头说了半天,把自己说岔劈了。
他虽然确实把小老板当儿媳妇看待,但这么当面说一个男的成为了自己家儿子的媳妇,怎么听怎么像是在给人下马威。
司盛忍着大腿的酸痛,没有犹豫地接过了老李头手里的镯子,顺着手掌穿了进去,“我知道的,谢谢叔叔。”
李廷云抱着小兰花从房间里出来,正好看见了司盛手上的镯子。
这镯子他都好久没看到过了,自从妈去世以后,镯子就被老爸藏了起来,李廷云还以为这辈子都看不到了。
没想到有一天会在小老板手腕上看到,更没想到,老爸竟然能把镯子给小老板。
老爸比他想象的要更能接受小老板。
李廷云把小兰花抱上三轮,打着火又下了车,走到小老板的面前,手臂自然揽上了他的腰,在老爹的瞪视之下最后换成了揽肩,“爸,我们过去了。”
老李头答了一声,转头说等等,从房间里拿出一小捆柴,塞到李廷云怀里,“带过去,放在鞋柜上头,别丢了。”
“柴”通“财”,发财蛮,是个好意向。
司盛怀里被安排上这一小棍绑的精致的小柴火,坐在小圆垫子上,小三轮的车轱辘转啊转地到了小区。
司盛单手抱着一小捆柴,想再拿点东西,李廷云都没让。
李廷云一手扛着一大包袱,另一手拎着司盛的行李箱,身前搂着人。
新房在顶楼,一梯两户。
他们那间要穿过长长的走廊,私密性高很多。
李廷云的眼睛已经在规划长廊种什么菜,想想自己还有一大棚的菜,还是种花吧。
小老板喜欢什么花,他就种什么花。
李廷云把东西放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老神在在地等司盛开门。
司盛从口袋里摸出钥匙,转身看了李廷云一眼,把钥匙放在李廷云面前,“你来开。”
李廷云把手插在口袋里,眼睛一会看天一会看地,当做没听见。
“你不听话。”
李廷云还在四处乱看的眼睛停下来,他叹了口气,往前一步,从后面揽住司盛的腰,把人往门前带。
呼吸落在颈侧发着热,泛着痒,后背贴着李廷云的胸膛,身后人心脏的跳动震耳欲聋。
“司盛,我好爱你。”
表白来的突然,砸在司盛的耳廓,砸的他有些晃神,一瞬间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说什么?”他侧过脸,正对上李廷云发红的耳尖和紧张地上下滑动的喉结。
李廷云的心脏在他背后颤抖,展在他面前的手心被包袱勒出的红痕还没散。
李廷云舔了下唇,宽阔的大手覆在小老板拿着钥匙的手上,直奔门锁去,带着小老板的手指转动。
“我说,我好爱你。”
司盛的心脏像是冰凉的被窝里挤进了一颗太阳,热的要命。
“我们有家了。”耳边的声音轻轻柔柔,跟身边的人的身形完全不一样。
司盛抱紧怀里的柴,指甲里沾了柴火上的灰尘,“嗯。”
是,他和李廷云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