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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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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早上还没回到公司,就收到陆政熙的微信。说家里有点事,白天不回公司了,让她如果有急事就打电话给他,并把他书柜第二层左边红色活页夹的月度预算表做好,传一份电子文件给他审核,因为隔天开会要用。

陆政熙母亲谢婷要在市中医院进行年度复诊,所以他一早便驾车回凯茵豪庭接父母过去,动脉造影的前期准备工作非常多,非常琐碎。单是按教授要求买一包规定重量规定体积的盐或糖,用来术后压伤口,陆政熙就跑了几个地方。所幸来得及送母亲进手术室。待医生准备妥当的时候,他和父亲也被特别允许进入手术室旁边的仪器室,通过四维影像,观察手术进程。

造影手术非常成功,造影剂没有渗漏,谢婷也没有出现其他不良反应。被推出手术室后在观察室等待麻药过去,便可以转去普通病房继续观察。隔天出检验报告,没问题的话48小时后即可出院。虽然李教授医术高明,术前已明确告知手术没什么难度,也没什么风险,但父子俩还是紧张得不得了,担心有个万一。所以当谢婷躺在病床上被护士推出来,并被告知一切顺利时,父子俩才放下心头大石。

傍晚时分谢婷已经醒来,心姐晚上过来送汤送日常用品,喊父子俩回去休息,她来替班照顾谢婷。但陆萧然不同意,执意要留下来陪床。陆政熙没辙,在医院陪父母吃完饭后便开车送心姐回去。

回到公寓洗过澡后,陆政熙穿着浴袍擦头发,一时没注意打翻了床头柜的水杯,水全洒到小提琴上面。他马上小心翼翼地用纸巾及干布擦拭,再用吹风机的凉风彻底吹干。小提琴已经有10几岁了,再好的木质和油漆,时间长了也容易开裂或掉漆,要好好保养才行。

以他目前的身高与臂长,小提琴已经不适合他拉了,但他还是很珍惜地保存着它,就像是保存着童年那段美好的时光。

用手随意地做了几下揉弦的动作,陆政熙眉心耸动,轻轻放下小提琴,拿起手机给父亲发微信。

“爸爸,妈妈现在情况怎样?”

“刚才又睡下了,医生说麻药之后人可能会感觉比较累,老是想睡觉。但那是正常现象。不用担心。”

“你不要太累了,今晚在医院也要好好休息。我明天给你们送早餐过去。”

“嗯,我会的。”

“爸爸,我感觉自己最近在进行一个棋局。”

“愿闻其详。”

“一直孤身一人的国王,觉得他的王后出现了。”

“兵贵神速,抢先入局。”

“国王并不了解未来的王后,王后也相对迟钝。”

“举棋不定?”

“举棋若定,全局在胸。”

“患得患失?”

“确实。”

“棋逢敌手?”

“有点。”

“河界三分阔,智谋万丈深。感情须以诚相待。”

“受教。感恩。爸爸怎么看得如此剔透?”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陆政熙看着半空的清辉朗月,微微一笑。合上手机,慢慢拉过被子,沉沉入睡。

周四的例会从早上的9点,调整到11点才举行。会议差不多结束的时候,高乐妍收到一条信息,看着熟悉的号码,她犹豫了一下,慢慢地点开;“我1月10日晚上8点到启德机场转机,9点30分的航班飞往日本东京。就我一个人。方便来机场见个面吗?”

乐扬他来做什么?北京就有直飞东京的航班,他这是特地飞过来找她的吗?他怎么知道她的手机号码?1月10日是下周二晚上,那下班后马上从公司这边赶过去才来得及……

她不停纠结这些问题,几乎忘了自己正在会议上面。直到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才如初梦醒般看向会议桌主位的陆政熙。

“陆总……”

“……本周六公司团建活动,陈姐和朗行出差了,要周五晚上才能到。你去行政部那边协助一下。”

“好的陆总。”

很快到了周六,高乐妍起了个大早,因为她要在团建租用的两台大巴到达公司之前来到楼下接应司机,安排一些小细节。昨晚10点多的时候还在与行政部的潘嘉宜核对活动的流程,所以行李也只是简单收拾了一下,一个背包,一个水杯就搞定了。

出门前去小嘉房间帮小屁孩掖了掖被角,没一会看到被子又被踢了,呈大字型仰躺着。幸亏她有先见之明,睡衣里面又加了件棉背心,好像睡袋一样笼罩着孩子的背部与肩部。不然肯定会着凉。赵奶奶曾经教过她,夏天开空调,一定要在26度以上,肚子一定要盖好被子,担心孩子踢被子,可以把被子横放,露出双脚,这样就算鲤鱼打挺,被子都不怕被脚踢掉。冬天则一定要照顾好肩部和背部,防止感冒。

看着小嘉天真的睡脸,高乐妍把手轻轻地撑在他枕头两边,慢慢低下腰,亲了亲他的额头。小屁孩砸了砸嘴巴,翻过身去。高乐妍笑了一下,在他耳边低低地说:“小嘉再见,妈妈要出去了。赵奶奶等下就过來陪你。”

冬天天亮得比较晚,高乐妍到达公司楼下还不到6点,大巴还没有到。周围的空气稀薄绵软,像是给大地罩了件温暖的外套。看了看手机的天气软件,今天温度还好,差不多有18度,不冷不热,非常适合户外活动。她伸了伸腰,头稍微仰起整个后背抵在大厦门口的一根罗马柱上,闭着眼抱臂站着。

突然听见一阵脚步声,她警觉地睁开双眼。

来人穿着一套纯黑色的ESSONIO运动套装,外面罩着白色休闲外套,脚穿PRADA白色球鞋,神清气爽,活力四射。看惯了他平时西装革履的正装打扮,今天这一见面,饶是高乐妍一向不是外貌协会的会员,都不得不在心中赞美一句,陆总真是帅得不要不要的。

在高乐妍打量着陆政熙的时候,陆政熙也在看着高乐妍。平时披肩的长发,今天高高地绑成了马尾,露出白皙光滑的额角。身穿浅紫拼粉红的运动套装,白色休闲鞋。时尚而大气的设计让她更显亭亭玉立和娇俏甜美。

高乐妍率先打了声招呼:“陆总怎么这么早?”

陆政熙笑:“嗯,听说这片最近治安不太好,所以早点过来看看。”

啊?居然有这样的事?她怎么都不知道?高乐妍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陆政熙在这样的注视下,心跳竟然快了半拍,勾起嘴角:“前几天不是有几个混混被一个黑带的高手打跑了吗?”

“啊?这个……”高乐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陆政熙在取笑自己。

她不好意思地拨了下额前的刘海,干笑几声。

“你手上的伤都好了吗?”

“嗯,差不多都好了。谢谢您。”

“以后真的不能再如此逞强了,也许这次他们身上没有武器,所以才狼狈逃去,万一是那些亡命之徒呢?你们怎么办?”

“呃……景悦总不会这么倒霉,老碰见这种事吧?”

“呵呵,应该不会……但意外的事情,谁说得准。以后有什么事情,打给我好吗?”

听着陆政熙溢于言表的关心,高乐妍压下了本能的反驳:为什么要找您啊?您只是我的老板。不过把天聊死不是她的强项,遂微笑着说:“谢谢您。”

“你这么早过来,吃早餐了吗?我……我去帮你打包一份?”

高乐妍摆摆手,回答道:“导游说等下有面包和牛奶。陆总要是饿了,先去附近吃点?时间还早呢。”

“不用,我陪你。”陪?这个有点悬……

听着谈话的内容有朝暧昧的方向发展,高乐妍想了想,问了陆政熙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远大贸易的小黄总之前说,过两天会有一批银承票回来,大概5张左右,金额约400万,公司报价了没有?”

“报价了,他的票都是一类或者二类城商行的多,所以利率稍微高点。我让张浩然那边在跟进。”

“小黄总一直都是您忠实的客户。每张票都特别喜欢直接找您报价。”

“嗯,大黄总病重在医院都快半年了,公司都是他在主持大局……现在资金比较紧张……特别的不容易。我与他说起来也有点渊源,是大学校友。大黄总当年对我也有知遇之恩。那天我去医院看他,他特别嘱咐我,多帮帮小黄总。所以,我让浩然给他的报价,都是同类最低的利率。”

“原来是这样啊。兄弟公司几乎可以说是坐同一条船上了,是应该守望相助的。”

“小黄总他……”陆政熙做了一个手势,顿了顿,好像在斟酌字眼,“反应有点慢,听说是之前出意外砸到脑袋,有点后遗症……所以,如果他到公司来,你对他……耐心一点。”

“嗯嗯,我会的。”

商人大多重利轻别离,利益至上,好像陆政熙这种懂得感恩图报,如此宅心仁厚的生意人,现在真的不多见了。或者一向高情商的他会觉得,唯有诚信,才可长久立足吧。但无论怎样都好,他总是将心比心、善待他人,真的是一个非常非常棒的老板。高乐妍忍不住在心里为他竖起大拇指。

天色慢慢亮起来,同事们也陆陆续续到达。行政部租用的大巴车也很快就到了,高乐妍指挥司机停泊好后就直接上车与导游确认行程,分派帽子与早餐、饮料等。

同事们上车的时候,高乐妍便与导游及行政部的潘嘉宜站在车旁,讨论着到达景区后的活动安排。大约就是先进行小组活动,然后是团体自助午餐,下午集体游戏,晚上在景区泡温泉、BBQ。

等大家都到齐了,高乐妍让导游与潘嘉宜先上车,她在车子附近检查一下有没有遗漏的行李或杂七杂八的东西。

白朗行早就选好前排的位置,然后空着自己旁边的座位,希望等下高乐妍一上车就招呼她过去坐。谁知,潘嘉宜一上去瞧见有空位,前排还坐着她的好朋友张倩,马上就坐下来闲聊了。根本都没看白朗行一眼。结果,一路上,白朗行的脸都是黑的。

司机很快就准备开车了,导游招呼高乐妍赶紧上车,还叫高乐妍坐自己旁边,但她一上车,陆政熙就马上对她说:“乐妍坐这边,我有个事情想问你。”于是,高乐妍便扶着座位摇摇晃晃地走向他了。

团体大巴出行,无非就是导游在调整气氛,在说完今天的活动内容和注意事项后,大家聊天的聊天,嗑瓜子的嗑瓜子,补眠的补眠,基本都不怎么搭理导游了。她自个儿没趣,就笑着跟大家说,今天都起早了吧?先休息一下。大概9点到达目的地。

是的啊,平时上9点,好不容易撑到周六,本来就是补眠的好机会,今天7点就集合了,的确早了点。这下车子摇摇晃晃的,大家肯定更容易入睡了。所以8点一过,几个男同事已经睡得东倒西歪了。

高乐妍与陆政熙并排坐着,陆政熙靠近走道,高乐妍靠窗边。听完导游的安排后,两人交谈了一下,她便撑起右手在车窗上,托着下巴闭目养神了。他们的座位刚好迎着太阳,陆政熙观察了一下洒落在高乐妍脸上的光线,猜测她可能想休息一会,于是站起来就去调整窗帘,直到窗帘把高乐妍的脸遮挡得严严实实,他才松开手坐下来。

白朗行在相隔他们两排的左后方座位上,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突然就变得心烦意乱了。

陆政熙早起惯了没什么睡意,一边用手机浏览新闻网页,一边分神看着高乐妍。只见她头挨着车窗,睡得迷迷糊糊。在车子进入山区后,路比较颠簸,司机一个急剎车,高乐妍的头磕在车窗上,她可能有点吃痛,睁开半睡半醒的眼睛,看了看四周,又合上了。

陆政熙特地坐直了身体,把肩膀往她的方向挪了下。然后把头转向她,低声问:“累了吗?靠在我肩膀上睡会吧。”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嗯”的一声,就没下文了。

陆政熙无奈,伸出手绕到她脖子后面,把她的头轻轻压向自己的肩膀。高乐妍像初生的小猫一样无意识地转动了一下头部,然后找到了一处舒适的位置,兀自睡得香甜。

肩膀有沉甸甸的温热感觉,发丝晃动传来淡淡的香气。陆政熙定定地看着紧靠自己的脑袋,不由自主地低下头,闭上眼,用鼻尖轻轻摩挲了一下高乐妍的发心。

大巴座位靠背比较高,所以完全遮挡住侧着头睡的高乐妍,后排的人只看到陆政熙看向车窗方向的侧脸,面带微笑,眼波温柔。

将近9点的时候,导游一首热情高涨的“红日”粤语歌,把大家从美梦中唤醒。有几个睡得沉的醒后到处找纸巾擦口水,被旁边的取笑着,大家嬉笑着互揭糗事,气氛正好。

陆政熙微微动了动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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