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初在一番艰难的思索后,终于从那混乱的思绪中理出了头绪。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那片茂密的树林,望向远处那深不见底的黑洞。
他仓促移开视线,不再作停留,转而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包裹于自身周围那散发着奇异光泽的透明气泡之上。
这气泡看似轻薄脆弱,却有着令人惊叹的韧性。
四周的树枝移动过来带着几分狠劲,尖利的枝丫刺入气泡,但等枝丫退去,气泡也恢复原状。
以沈之初的能力,现在要撕开气泡有点困难,但如果,他升级异能呢?
这个想法一旦出现,便如同一颗希望的种子在他心中生根发芽。
沈之初在此之前,已经连续吸收了几日的草木之灵,按照这个进度,距离二级也就是一两天的事。
时间紧迫,他不敢有丝毫的耽搁。
沈之初开始在树林间灵活地穿梭移动。他心中秉持着一个原则,那就是不会一次性将一颗树的草木之灵全部吸光。
毕竟这些树木都已经生长了数千年之久,若是被他吸干灵源,必然会彻底走向死亡。
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力量,每次只从每颗树上抽取大约一半的草木之灵。这样一来,每颗树虽然会暂时失去一部分灵源,但仍能够依靠自身的生命力慢慢恢复,补充所缺失的草木灵。
沈之初叼着食物时不时咬一口,连吃饭都不敢耽搁,他还得小心地看着季临渊筑基的动静,生怕他突然出关。
但是这么久了,季临渊的筑基都没有任何动静。
不会有事吧?
脑中晃过这个念头时,沈之初脸色难看地猛摇摇头。
反派有没有事关他什么事?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他两手拍了下脸,转过身背对着黑洞不再看,专心凝聚晶核的力量。
如此不分昼夜的第二日,沈之初终于二级了。
这一次再尝试时,树枝果然能撕开一个脑袋大的缺口。
沈之初试着钻了钻,果然能钻出去。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个缺口,先是试探性地伸出脑袋,随后慢慢地将整个身体往前挪。那狭小的缺口紧紧地贴着他的身体,他不得不手脚并用,努力地调整着姿势,一点点地往外钻。每挪动一寸,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经过一番艰难的挣扎,他终于成功地从气泡中钻了出来。
钻出来他就驱使着树枝搭桥把他放下去。
沈之初脸色带着喜色,自由的空气格外新鲜,他向外跑去,脚步轻快得快要飞起来。
沈之初的步伐越来越慢,最终停下,沈之初叹了口气,想了一会儿脸色有点难看地往回走。
“账还清了,就不欠谁了。”
“也算是好聚好散吧。”
沈之初的身影在树林间略显匆忙,他快速地在储物袋中翻找着,不一会儿,便从中拿出了一颗毫不起眼的种子。
随后,他蹲下身子,用手轻轻刨开地上堆积的层层落叶,小心地挖了一个坑种下去。
他缓缓地双手盖住种子,微微闭上双眼,集中精力。
他的指尖缓缓地露出了一丝青绿色的光芒,如同生命的律动,轻轻地萦绕在种子周围。
片刻之间,原本看起来毫无生机的种子,居然慢慢地生出了一颗小巧可爱的嫩芽。
那嫩芽颤颤巍巍地从土中探出头来,嫩绿的颜色在周围昏暗的环境中显得格外醒目。
这小芽长大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对于时间紧迫的沈之初来说,每一分每一秒的等待都是一种煎熬。
他时不时地抬头望向洞口的方向,生怕季临渊猝不及防就出现在他眼前,那他真会吓死。
他心下一狠,咬破手指,滴了几滴血在芽上。
小芽像吃了什么大补之物,一瞬间就长大了很多。
随着鲜血不断地滴下,小芽的身躯逐渐变得粗壮,枝叶也愈发繁茂,颜色也由最初的嫩绿渐渐变成了独特的黑白色,最终长成了一株完整的灵草。
这是沈之初在吸收了太虚木后发现的,这个发现并没有让他觉得欣喜,反而让他又惊又怕。
沈之初明白,他现在就和人形增长剂一个作用。
百年灵草和千年灵草的区别在于用了他多少血!
这太可怕了,比他发现自己的长相后更加可怕。
沈之初发现后,就从没有用过。
也尽量不让自己的血滴在灵植上。
不幸中的万幸,他的血也只有对灵植管用,其他的一概没用。
沈之初脸色苍白了很多,黑白色灵草散发着惊人的香气。
他甚至能够清晰地听到,四周的鸟兽因这股香气而变得躁动不安,它们的鸣叫声、奔跑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原本的宁静,让这片树林充满了紧张与不安的气息。
沈之初急得不行,就怕这灵草的灵气一股脑儿全跑出去捅出大娄子。
他赶紧在储物袋里一顿扒拉,没一会儿就掏出个琉璃小罩子,沈之初双手稳稳地捧着罩子,把那黑白色的灵草严严实实地罩了起来。
沈之初做完了这一套,脸色煞白煞白的,他毫不在意地把还在滴血的手指塞进嘴里。
殷红在他苍白无色的唇上晕染开来,起初只是一点刺目的红,随后缓缓洇散,丝丝缕缕的红与唇的白相互交织、渗透,让他略显枯槁的面容都妖冶起来。
只含了一下,沈之初拇指自己按住食指,他深吸一口气,伸手解下腰间季临渊给他的储物袋,又把那块身份牌也摘了下来。
“连本带利,我可都还给你了。”
“各自安好吧。”
沈之初小声说,他放下身上属于季临渊的东西后,摇摇晃晃,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原地。
*
心魔紧紧搂着 “沈之初”,又是亲又是摸,同时还不忘用余光瞟着季临渊,就等着看他的热闹好戏。
“啊哟,又死了啊?”
心魔扯着嗓子喊道,那语调里满满都是幸灾乐祸,能看到季临渊这一面实在是难得啊难得。
虽说季临渊能在关键时候直接选择杀了心魔境的核心,可这丝毫影响不了眼前这场戏的精彩程度。
心魔那充满挑衅意味的笑声,正肆意地在幽寂的空气中激荡回响,震得四周的暗影似乎都微微颤抖。
然而,就在这笑声最为张狂的刹那,仿若时间被一只无形巨手猛然攥住,一切戛然而止。
它怀中的“沈之初”正像季临渊怀中的沈之初一样,顺着它的手臂潺潺滑落,从它手中飞走,没留下一丝痕迹。
心魔嚣张跋扈的邪气表情一僵,紧接着,一丝错愕在它眼底蔓延开来。
他幻化的“沈之初”只有两种可能会消失!
要么是沈之初在季临渊那里彻底失宠,变得一文不值
要么就是沈之初的真身与这幻化之身拉开了超出幻化的距离。
第一种绝不可能,没看季临渊现在还在重开心魔境吗?
那么就是第二种了?
心魔出于季临渊。
在对沈之初的认知上也出奇地一致,它从始至终都未曾料想过沈之初会有主动远离的那一天。
心魔属于妖魔一类,擅于蛊惑人心。。
没什么他不敢做的,也没什么是他需要忌惮的。
更别说说人性这玩意儿,它根本就不会有!
在它看来,之前那些折腾不过是小打小闹,主要作用就是让季临渊吃一次亏,可没想过对沈之初怎么样,就算把灵体带进心魔境中,还不忘把他身体安顿好。
又不是真的天人永隔!
沈之初这个胆小鬼。
难道直接被吓得溜之大吉了?
心魔不可置信,他邪妄的表情都有了和季临渊如出一辙的怒气。
但等着季临渊再次找到他要重开心魔境时,心魔又焉了。
要是说了,季临渊虽然不会搞死它,因为他还想种魔根。
可季临渊有的是手段能让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种滋味它光是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
而且,现在正是种魔根的关键时刻,心魔劫季临渊是肯定要自己度过的,要是他不渡,这个魔根就种不下去。
此时,他们所处之地正在重新改变,这改变也不随它意,他们四周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隐隐散发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气息。
空间中似有暗流涌动,那是心魔境再次开启的征兆,若季临渊稍有差池,没能成功渡劫,那这魔根可就没法种下去了。
心魔也不想两败俱伤。
它深知一旦种魔根失败,他长久栖息的地方将会陷入无尽的混乱与狂暴,它自身也难以保全。
它和季临渊都得死。
季临渊的目光犹如鹰隼般敏锐,他已经看到了他怀中没有再抱着“沈之初”,季临渊眉头一挑,心魔已经站起身。
“怎么,你的沈之初被你杀了,难道还想对我的这个动手??”
心魔故意挑衅道,它的声音在这寂静且充满威压的空间里回荡,带着一丝争锋相对。
季临渊啧笑。
“你最好别让我发现你搞什么事。”
他从不在意心魔幻化沈之初。
心魔其实就是放大欲望的季临渊,会抱着沈之初,季临渊并不意外。
季临渊沉声道:“继续。”
心魔等季临渊又开启下一轮后,脸色的轻佻沉下来,黑雾重新想突破牢笼,等黑雾重新在林中聚集,却早已人去楼空。
沈之初......
还真被季临渊吓跑了。
季临渊要破了心魔劫了,看到人没了怎么办?
话说,重开第几次了,季临渊真能破心魔劫了,这都杀几次了,还怎么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