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然被六点的闹钟吵醒的时候，一边穿衣服一边吐槽梅县一中变态的规章制度。七点上早自习，规定六点五十五就要到教室，早餐要在早自习前解决，因为下完早自习就要立马接着上第一节课。
施铭业把施然送到校门口时，施然看了看表才六点半。校门旁边的早餐店已经聚集很多学生，施然挑了一家人不多的店买了两个香菇青菜包。学校规定早餐不准带入教室，施然每次都是在去教学楼的路上把早餐解决。
施然快到教室门口时，正碰上实验二班背水回来的几个男生，走到最后的是赵泽辰。赵泽辰两只手横抱着一桶矿泉水，施然向着赵泽辰挥了挥手打招呼：“早啊！”
赵泽辰看到施然的时候下意识腾出一只手回应，“早。”矿泉水桶失去了一只手的支撑，立马往下滑，施然赶紧上前扶住，“小心。”
有惊无险，水桶被稳住了没有再往下滑了。
“谢谢。”两个人都弯着腰的缘故，施然的头刚好到赵泽辰鼻尖这个位置，一种很符合夏天的、淡淡的青苹果香气瞬间将赵泽辰包围，赵泽辰不自觉地吸了吸鼻子。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赵泽辰顿住了，立马将头撇到一边。
“拿稳了？那我松手了？”
“好。”施然松手退开的瞬间，萦绕在赵泽辰鼻尖的那香气也随着主人的离去消散。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教室。一三五英语早自习，二四六语文早自习，梅县一中还算有点良心，周日不上早自习。语文课代表孙毓雯在黑板上洋洋洒洒地写下了：今日背诵内容：必修一所有必背古诗文。
“最后十分钟，我会把测验题发下来给大家写。”孙毓雯晃了晃手里的一沓纸。
不一会儿，教室里就响起了大家各自背诵的声音。施然拿出语文必修一加入了这浩浩荡荡的背诵之中，“沁园春??长沙，独立寒秋，湘江北去......”
小测验是古诗词填空，写完后，孙毓雯让前后桌交换改，施然是多出来的一个，就自己改自己的。不知道是听了哪位教育专家的话，据说学生早恋行为一般都是由同桌关系发展而来，所以班主任陈亚梅排的座位都是单列，不设同桌。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陈亚梅的物理课。上课前，赵泽辰把上次开学考试的成绩表贴到了教室后边的公告栏上。顿时，一片乌泱泱的人就围到了后面看成绩。每次成绩出来都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班长还是咱班第一！”
“咱班第一，年级第三！这次又要被B班压一头了。”
不管哪个年级，实验A班和实验B班都是很看重年级第一花落谁家。
陈亚梅讲完了这节课的内容，离下课还有五分钟，就打开了多媒体，让坐在前排的赵泽辰帮她打开投影仪。
陈亚梅点开了一个文件，“这是我新排的座位，不要吵到了别的班，等下课了再移。”
闻言，施然抬头看向屏幕上的座位表，施然的位置没变。施然之前和陈亚梅说过，自己可以一直坐那个位置不用换。三排两列六个人为一组，赵泽辰那组从右上的位置挪到了左下——目前邢棋这组的位置，邢棋这组就移到了中上——整个教室最佳位置。
“施然，你的位置咋没动？”邢棋转过来不解地问道。
“我自己和班主任说的，不用换，反正我也不怎么听课。”
下课铃一响，整个班除了施然都动了起来。邢棋背着书包，把椅子倒扣在桌子上，“施然我走啦！拜拜，我的后桌！”
“拜拜！”，施然微笑道。
邢棋推着自己的桌子走了，施然瞥见自己前面还有一小摞书，就起身抱起给邢棋送了过去。回来的时候，邢棋的位置现在是贺珍。贺珍个子比较矮，偏偏他们这组都是高个子男生。
“你要不要和我换个位置？”赵泽辰走到贺珍这说道。
“可以吗？我上次也坐我们组前排。”贺珍看到赵泽辰稍前的位置眼睛发亮，又想到之前自己也坐的前排声音又低了下去。
“没事，反正我也不近视，等下我和班主任说一下就好。”
“谢谢！”
施然就看着自己的前桌从贺珍变成了赵泽辰，赵泽辰收拾好东西对着施然说道：“我和徐旭先去拿车了。”
“那我和邢棋就在昨天那个位置等你们。”施然很自然地接到。
“好。”
伴随着高考倒计时，施然在学校的日子伴随着刷题、考试度过。期间，赵泽辰偶尔会拿一些数学和理综的题来和施然讨论，有时候施然陷入了思维怪圈的时候，赵泽辰也帮施然提供许多解题的新思路。每到晚饭时，邢棋来找施然吃饭，徐旭来找赵泽辰吃饭。每次放学，施然和邢棋都会在教学楼下等到赵泽辰、徐旭推着自行车出来，四人再一起走到校门口。慢慢地，校门口和另外两人分别后，施然走到她爸车前的那几分钟里，就成了施然和赵泽辰两个人可以交谈且无关学习的时间。
虽然每天都是重复着上一天的步骤，但施然每天晚上躺床上休息的时候，都期待着第二天的到来，期待着校门口热气腾腾的早餐，期待着刷题带来的提升，期待着见到...学校的同学。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得过着，酷暑逐渐褪去，早晨和傍晚慢慢沾染上凉意。
这天，大课间赵泽辰从办公室拿来了一张表，“大家把自己的目标学校写一下，倒时候会打印出来贴到教室后面。”
施然是最后一个填的，传到她这里时其他人都填好了。施然从赵泽辰手中结果表，填上了那个她一直为之努力的目标——京城大学。写完后，施然往上一行一瞥，是国内最好的一所军校。
施然用笔帽轻点了一下赵泽辰的背，赵泽辰转过身来。
“写好了。”施然把表递给赵泽辰。
“好。”赵泽辰接过表打量着。
“你想考军校呀？”施然一时有些好奇。
“嗯，这是我从小就想去的地方。”赵泽辰对上施然的视线。
“哇，意料之外”，施然又道：“你的成绩考这个学校绰绰有余啦。你一定能考上的！”
“嗯，希望体能和其它的也能过吧。”
“我听说读军校很辛苦呀，你为什么想去军校呀？”施然上身不自觉地往倾了倾。施然并不是一个探索欲过剩的人，只是和赵泽辰有关的事，她就是想多了解一点。
“我小学的时候，看《士兵突击》，就很向往部队的生活，就很想成为军人。军人是坚毅又勇敢的。军人就像铜墙铁壁一样出现在各种抗震救灾的场景里，只要他们一出现好像所有的灾难都不足为惧了...”赵泽辰看着施然慢慢弯起的嘴角有些不好意思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中二呀？但是这确实是我心里想的。”
“没有，我笑是因为我觉得在青春的最美好的年华里选择做一个热血、赤忱的人也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施然微笑着、没有半分作伪地道。
望着眼前的施然，赵泽辰心里的某个数值又上升了。赵泽辰调整了下呼吸接着道：“至于选这个学校么，既然决定要去军校了，那就要去一个最好的！”
赵泽辰填的那所军校是培养陆军军官的学校，施然在脑海里将赵泽辰的脸和庄严的绿色陆军军装组合到一起。啧~真不是一般的好看。
转眼间中秋节就要到了，梅县一中难得的给高三也放了三天假。各科课代表把各科的任务写在了黑板上，陈亚梅重复着每次放假前的叮嘱：“大家不要觉得放假是让你们休息的，放假是让你们查漏补缺，弯道超车的！我们的竞争对手是全省的尖子生，在学校都差不多，比的就是谁在假期更自律，更有恒心！高考之后你们会有三个月的假期，倒时候保证休得你们都不想再休息了！高考之前想都不要想什么放假娱乐休息的事，你只要在家里放纵了，你回学校就要花时间适应这种高强度的学习，非常影响效率！在家里也要像在学校一样！你们知道这次开学考试年级第一是实验B班的柯雅同学吧？她家就住我家楼下，暑假里每天就跟在学校一样的做息。所以人家一开学回来就能考年级第一！”
“就放这几天假，还布这么多作业！”刘远在下面小声抱怨道。
“刘远！你唧唧歪歪地在说些什么！”陈亚梅的两道冰冷地视线扫了过来。
“老师，我说保证完成任务！”刘远拿出一副播音腔道。
在刘远旁边，听清了前后的同学都被逗笑了。施然正笑着，赵泽辰转过身来递给施然一张空白的便签，施然不明所以地接过。
“施然，我可以加你微信吗？不方便的话也没关系。”
“可以呀，我早就想问你的。”施然接过便签刷刷地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对于高中生来说，没有什么比放假那天的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更悦耳了。铃声一响，大家都迫不及待地拎着书包离开教室，多耽搁一秒，都是对假期的不尊重。
在校门口和徐旭、邢棋分开后，施然照往常一般同赵泽辰走了一段路。两人走到往常的位置时，并没有看到施然爸爸的车。
“欸，平常你爸爸不都把车停这吗？”赵泽辰环顾四周。
“噢~一般放假，我都是自己坐公交回去的。”施然像是才想起来似的，“那拜拜，我去坐公交了。”
施然向着赵泽辰摆了摆手，拔腿往回走，赵泽辰也推着自行车调转了方向。
“你也坐公交吗？”施然指了指赵泽辰的自行车。
“不坐，等你上车了我再骑回去。”赵泽辰推着自行车和施然一起往回走。
“那平常中午的时候，你怎么不等我上车再骑回去？”施然开玩笑道。
“中午时间有点紧。”赵泽辰坦然地回看着施然。
“哈哈是这么个道理。”施然在读大学之后的日子里时常回想起复读这一年的时光，她发现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是和赵泽辰待在一块不管聊些什么，甚至什么都不聊都非常美好，可惜就是太短暂了。
两人在公交站，等到陆续几辆公交车将站牌处等着的学生接的差不多的时候，施然也上了公交。施然隔着车窗向着赵泽辰挥手告别，随着公交车启动，赵泽辰向后退去。
下车后，施然并没有直接奔向自己家，而是小区门口等了会儿。施然正想着算算时间赵泽辰骑自行车也快到了的时候，就看到赵泽辰骑着自行车出现了。赵泽辰看到施然，立马从自行车下来，“你忘带钥匙了吗？”
赵泽辰抬腕看了看手表，这个点大人应该也下班了，“你爸妈不在家吗？”
“都不是，就挺好奇C栋在哪，咱们住在一个小区，但我之前从来都没在小区里见过你。”
“C栋其实在B栋后面，被挡住了，在A栋的位置确实看不到。C栋旁边就有一个小侧门，我平常就从那进出，所以我们不太能碰上。”只是今天赵泽辰鬼使神差地来到了靠近A栋的大门。
两人并肩走着就到了A栋的门口，“你记得加我微信哦！”
“好。”赵泽辰看着电梯门慢慢合上，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怎么可能忘记呢？能要到施然的微信，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