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胜男最终还是妥协了。
“扣钱！”她一边看着林桃桃欢天喜地地往商务车那边跑，一边生气，“你们两个，每人扣15%的服务费！”
神棍听得一阵肉疼，龇牙咧嘴地说：“果然钱难挣，屎难吃。”
沈胜男冷笑，用孟焰的话去堵神棍：“毕竟给钱的是大爷。”
孟焰依旧低着头，只看着自己脚下，也不说话，就这么跟在他们身后慢悠悠地走。
还没出城，林桃桃就给沈胜男带来了不少头疼事情，但是她加入带来的波折不止这点。
坐在后排的神棍深知自家队长的脾气秉性，知道指望她解释情况是不可能的事情，便主动对林桃桃说：“我们等下要先去汇合一个队友，然后带你去办事处做登记。”
林桃桃点点头，好奇追问道：“我们出城之后要去哪里啊？”
“我们要一路经过九个城市，只有取得这座城城主的许可，才可以前往下一座城。”神棍说，“现在我们就要去取得苦难之城的许可。”
林桃桃听得似懂未懂的：“所以我们要先去这个苦难之城吗？”
“不用，苦难之城比较特殊，是一个只要队伍提交的资料达标就可以直接通过的城市。”神棍耐心解释道，“我们只要在办事处把你的名字补到我们队伍名单，就可以了。”
“一定要补吗？”林桃桃小心地看了一眼沈胜男，她现在只希望到时候不要手续太复杂，别给小囡把她扔下车的机会。
“必须要补。”神棍难得有点严肃，“之前有出过事。”
出什么事了？
林桃桃刚想问，就听上车之后一直在副驾驶位置闭目养神的孟焰突然开口：“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要试试吗？”
“不要。”
林桃桃撇撇嘴，觉得这个孟焰真的是讨厌极了。
他们先去接的队友是个年轻男孩，微胖，戴眼镜，穿着白大褂，还背了个大药箱。
如同神棍之前说的那样，他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阳光下面，都不知道找个地方躲躲阳光歇息一会儿。
车子一停下来，他就露出笑容来，挨个打招呼：“老板好，队长好，张哥好，司机大哥好。”
沈胜男点点头：“上车吧。”
男孩上车之后，见到多了个人，脸上是藏不住的惊讶，他下意识地就看向了神棍：“张哥，这人是谁啊？”
“老板的挂件。”神棍随口回答道，“你管她叫挂件就行……”
男孩一脸为难。
“我叫林桃桃！”挂件本人大声道，“不许给我起外号！”
而且还当着我的面！讨不讨厌啊这人！
“你不是也在心里说我是神棍？”神棍半点不心虚，“我叫你挂件怎么了？”
神棍不要脸，所以不心虚，但是林桃桃要脸，所以她心虚。
男孩上车之后，先是安置好了自己的大药箱，然后对林桃桃露出友善的微笑：“我叫李飞飞，你叫我飞飞就行。”
“你也可以叫我桃桃。”队伍里突然出现了个正常人，林桃桃像是抓住了什么希望似的，十分热情，“我是小……我是胜男的朋友，有什么能我做的，你不要客气。”
神棍落寞地摸了摸脸：“为什么女孩对我都这么不友善呢？我长得不够帅吗？”
林桃桃懒得理他。
李飞飞倒是很捧场：“可能就是哥你太帅了，大家觉得有距离感。”
“你说得对，”神棍仰天长叹，“太帅了，确实会让其他人有压力。”
林桃桃很想攻击一下神棍的自恋行径，但是他的长相实在是没什么攻击点，于是只能作罢。
到了办事处的时候，林桃桃最先看见的是挂着牌子在街边或站或坐的那些人。
这些人以小小的办事处为中心，越靠近办事处的大门人就越密集。
他们原本还有些闲散地彼此聊天或者刷手机，一见到车子过来，就一股脑地冲了过来，把车子包围住，争先恐后地问：“老板要出城吗？还缺不缺人。”
然后就有人七嘴八舌地报出自己能做的事情，又曾经到过第几城。
吵得林桃桃觉得自己像是进了什么禽类繁殖场。
司机不停地按着喇叭，试图驱赶他们，却收效甚微。
就在不停的吵闹声和喇叭声中，一直闭着眼睛，就连李飞飞来了都没说话的孟焰突然睁开了眼：“老滑头在哪里？”
那些包围住车子的人听了这个名字，都安静下来，然后他们彼此看了看，散去不少。
留下来的那些明显就比其他人看上去更健壮能打一些，林桃桃看了下，发现他们中的有些人手中还提着长条形的袋子。
里面是什么？工具吗？
林桃桃疑惑着，下意识地看向了沈胜男。
沈胜男只问孟焰：“你要做什么？”
“队伍要加人。”孟焰说，“现在的人手不够。”
沈胜男看一眼林桃桃，没再说什么，默认了。
很快就有人把一个身形有些佝偻的小老头带过来，他穿着中老年款的深色唐装，头发已经有了明显白发。
“我还以为是谁找我，原来是你。”小老头看一眼车子，又看一眼穿着贵气的沈胜男和她旁边人畜无害的林桃桃，“你们是挺缺人，说吧，这次要什么样的人？”
孟焰也不客气：“露露有空吗？”
“她刚从恐惧之城回来，有空倒是有空。”小老头朝旁边吐了口痰，“只是价钱肯定不便宜，就看你们舍不舍得出钱了。”
“钱不是问题。”沈胜男应道，“只要你的人有本事，该出的我一分都不会少。”
林桃桃看着他们，不敢插话。
这种世界，好像离她太遥远了。
讨价还价很快完成，神棍被派去办手续，小老头去带人过来，其他人在车上等。
没了神棍插科打诨调节气氛，车上的氛围就变得尴尬起来了。
旁边的沈胜男还在抱着自己的平板电脑生闷气，后排的李飞飞从他的箱子里捧出了一本厚厚的书，慢慢看着。
至于还闭着眼睛的孟焰……算了，我实在是不想跟这种人说话。
林桃桃有些无聊，只能趴在车窗前看着外面。
也不知道那个小老头是什么情况，孟焰跟他点完人之后，就连那些围着车子等小老头来的人也都回到了原位上，等待着新的车子开过来再围上去。
沈胜男的车子虽然显眼但是周围却空荡荡的，他们就像是再也看不见这辆车一样。
林桃桃对车子没什么概念，只知道他们这是一辆商务类的七座车，其余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依靠对于沈胜男现在财力情况的理解来想象这车有多牛逼。
她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门道来，但又实在无聊，只能硬着头皮试图跟李飞飞搭话：“飞飞，你知道这些人是干什么的吗？”
李飞飞抬起头，腼腆一笑：“不知道啊，可能是找事情做的人吧。”
说完，他就把头低下去，继续看那本能当砖头用的书。
林桃桃不好意思再打扰他了，就堆起笑脸又看向沈胜男：“小囡，你知道吗？”
沈胜男垂眼看着平板电脑上的稿件，显然还是在生气：“不知道。”
林桃桃不说话了。
就在她打算把手机掏出来，随便看点什么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说话。
“来这里申请出城的老板很多，这些人本身也很大多是没什么能力，但是想要借着出城的机会攀上有钱人。”
林桃桃慢慢转头看向副驾驶，不确定地问：“你……是在跟我说话？”
她说完才觉得自己这话有点过分，连忙找补：“我以为你不爱说话来着。”
孟焰没有回答。
林桃桃感觉更尴尬了，她离开座位，站在车门旁边对沈胜男说：“我下车透透气，顺便打个电话。”
沈胜男看她一眼：“打电话请假吗？”
“嗯，”林桃桃老实点头，“另外还要跟刘阿姨说一声，让她不要担心。”
沈胜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些不愉快来：“也不知道你怎么到哪里都能给自己找个长辈管着。”
林桃桃干笑一声：“刘阿姨开了家早餐店，我天天去吃，我怕连着几天不去，她再找我找不到，就不好了。”
“……算了，不管你，别走远了，”沈胜男又低下头看稿件了，“不然我们把你落下了，你可别回头再跟我抱怨什么。”
小囡这应该是不气我了吧？
林桃桃点点头，脸上多出些真心实意的笑容来。
只可惜沈胜男看起来不打算跟她再说什么了。
她略有些遗憾，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转身打算去旁边的树荫下打电话，却被人又叫住了。
“林桃桃。”
是沙哑的，没什么感情的，却让林桃桃畏惧的声音。
林桃桃刚迈出的腿收回来了，她有些忐忑地看着孟焰：“你叫我？……有事吗？”
孟焰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连眼皮都没有掀开，问：“你在怕我什么？”
“……没有，”林桃桃不自觉地有些发抖，她干笑着说，“怎么会呢？”
孟焰闭着眼睛说：“讨厌我的人很多，怕我的却很少，像你这样表现明显的，更是少。”
林桃桃没说话，她一直以为自己藏得挺好来着。
而且这个孟焰，不是闭着眼睛就是低着头，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就在她自我怀疑的时候，孟焰又问道：“你在怕什么？”
林桃桃当机立断，准备编个瞎话应付一下。
“你是不是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