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课刚好是轮到历史讨论了,颜湘和其他小组成员拿着试卷站在最后一排座位围成一个圈进行答疑,因为和陆修宴小组“共用”一个过道,显得有些拥挤。
大家刚好讨论完孔子的儒家思想那道题,赵沁轻叹气无奈道:“我果然还是不了解孔子。”
颜湘想起什么来着,轻声:“除了老师上课说的,我还知道一个关于孔子的野史,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毕竟,野史不保真但保野。
仿佛嗅到了一丝八卦气息,大家都注视着她,颜湘受不住这几人炙热的目光,直接道:“就是听说孔子出生的时候他爸已经七十多岁了,他妈妈才十几岁。”
众人的表情有震惊,有憋笑,有不相信。
蓦地,耳边传来一声清澈悦耳的笑声,让她忍不住偏过头去看,刚好对上他的眼睛,有一瞬间的失神,许是那天天气很好,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脸上,为他长而密的眼睫洒了层薄光,微分碎盖下他的那双桃花眼带着笑意,如此惹人醉,五官清俊,利落分明,骨相优越,笑起来阳光又干净。
颜湘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见他,戴着眼镜甚至能看得见他脸上的绒毛,怪不得世人常说,美人在骨不在皮。
她赶忙又转过头去,许是害羞,因为这个对自己笑的男生,或是自卑,担心自己的外貌让他引起不适,如平常般低头继续看着历史试卷,手指不自觉捏紧试卷一角。
“其实我也听过这个关于孔子的野史。”陆修宴继续笑着说。
颜湘知道这是陆修宴对她说的话,她也用余光看到了他的目光所至是她。
颜湘耳尖微红,白皙的脸颊也染上淡淡的红晕,低眸看着试卷,掩饰着心口的那一阵悸动。
她小声地嗯了一句算是回应,冷淡的不带任何情绪,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
三月的春天,微风习习,树木焕发生机一片绿意盎然,校园里的学生穿着蓝白校服,成了学校里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颜湘近视度数比较高,但是除了上课和必要的课间讨论以外都不戴眼镜,代价就是因为看不清食堂的饭菜经常打错菜。所以中午去食堂吃饭,赵沁经常帮她“选菜”。
赵沁刚咽下一颗西兰花,开口道:“你觉得陆修宴是不是长得很帅?”
颜湘闻言,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筷子悬在半空,神情似在思考,后又恢复原先安静吃饭的状态。
不等她回答,赵沁又说:“其实班上好多女生都喜欢他,还有其他班上和其他年级的女生也都喜欢他,因为我经常看到有别的班的女生往他桌子上放情书和小礼物。”
颜湘脑海里浮现出他的那张脸,确实有招蜂引蝶的资本。
想起那天在上晚自习的时候,她有一次轮到被数学老师叫去隔壁办公室外面“谈心”,无非就是了解一些学习情况和答疑,叮嘱好好学习,有不懂的可以问老师什么的。
结束后,快走到教室后门的时候,楼梯上有个纤细的身影缓缓而下,出声道:“同学,等一下,你是高一(1)班的吗?”带着不确定的语气。
颜湘不知道女孩为什么叫住自己,也只是点头,回答一句“是”。
听到她肯定的回答,女孩松了口气,神色惊喜,语气夹杂着期待:“那麻烦你帮我把这封信交给你们班的陆修宴。”
她伸手接过那封粉红色的情书,女孩眼眸弯弯,连忙感谢。
她从后门进去,看到他不在座位上,心里兀自松了口气,因为这样可以避免交谈,最后把那封情书放到陆修宴桌面上。
他回来后,看到桌面上那封情书,蹙了蹙眉,直接把那封情书放在桌子下面的小纸箱里,那里放着的都是他不在教室时别人偷偷送情书和小礼物。
如果有女生当着他的面送情书和礼物,他也会认真听完后礼貌拒绝。
每当有女生趁他不在教室送什么小零食或者小蛋糕,陆修宴也是直接分给陈诚他们,郑筠阳有时候调侃他:“以后我们的零食你都包了。”
陈诚托腮,插话道:“其实我有时候觉得送零食礼物的也不一定是女生。”
郑筠阳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你的意思是……哈哈哈,这种情况倒不是没可能,毕竟咱们宴哥长了张男女通吃、老少皆宜的脸。”
陆修宴直接丢给他们几本书,没有表情地扯了扯嘴角:“感觉你们跟反派的下场一样——
两人面面相觑。
他接着说:“死于话多。闲的话就去看书。”
前几天距离高考只有一百天时,学校举行百日冲刺誓师大会。现在每间教室外面挂了红色的横幅,上面都用白板笔写上每一名高三学子的名字。最大的那条横幅上写着:2015高考必胜,我们必胜。
今天教室卫生是轮到颜湘小组,班上同学在晚读时,颜湘和赵沁去倒垃圾。
两人倒完垃圾时经过高三那栋教学楼,脚步一滞,目光不自觉被吸引住了,看着学长学姐们专注的神情,站起来手捧着书本,大声地朗读。心中被隐隐触动,情不自禁地对他们充满敬畏,又想到自己两年后是不是也是这样。
在宜城二中下午最后一节课都是周练,就是考试测验。因为老师们认为平常如高考,高考才会如平常。
交完卷,颜湘把桌子下面的书搬回桌面,就准备去解决晚饭。刚放学,学校路上人多,如果是在楼上的同学需要等几分钟,不然造成交通拥堵,估计连下楼都会有点困难。
接近四月,柏油道路两旁种着的石楠树,现在纷纷抽出新芽,长出绿叶,给人以生机之感。
颜湘一个人走在路上,之前也是同样的时间段,低头走路没看到前面有人,然后不小心撞到人了,如今放学时间人多注意一下。
她一边看着前面,一边思考着是去食堂还是去学校小卖部,想得出神,全然没有发现自己的鞋带松了。
“颜湘。”陆修宴叫住前面的女孩。
随即,她听到后面有人喊她的名字,声音有些陌生,回首后仰头看到了他和几个男生,两人的视线撞在了一起,那一瞬间不见了所有的嘈杂,只听到了自己稍稍加快的心跳声。
下一刻,颜湘依旧微抬眼,目光却落在他身侧别处不去看他。
他站在香樟树下,夕阳透过树叶,丝丝洒落,映得他的五官有些柔和,微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左手食指转着篮球,身着蓝白校服外套,校服拉链敞开,里面穿着一件写着黑色字母的白色T恤,永远给人阳光朝气的感觉,好像他的眼睛一直都是带着浅浅的笑意。
他看着她干净清澈的眼睛,正疑惑地望向他,看来她还没注意到,眼神示意,温柔提醒道:“你的鞋带掉了。”
她立马低头查看,发现是真的,紧接着蹲下去系鞋带,完毕起身时,他已经走远了,只能看到他的修长清瘦背影和带着笑容的侧脸。
只是让颜湘意想不到的是,他和自己并没有什么交集,在班上也一直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他居然记得到她的名字。
想到这里,颜湘不禁勾了勾嘴角,心里有些暖。
也不知为什么,刚刚看着他的背影,忽地想起了哥哥。如果哥哥还在世的话,应该和他一样的意气风发吧。
她其实心里也是清楚的知道,他只是碰巧看到她鞋带松了,出于同学情谊提醒她而已。
可不能想太多了,不然心里会生病。
疲倦的月亮躲进了云层休息,只留下了几颗星星像是在放哨。
晚自习下课后回到寝室,熄灯后,颜湘躺在床上,磁场变弱,思绪渐渐跑远,脑海里居然回忆起陆修宴的模样,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恐怕又要失眠。
想到最后她认为这应该是青春期女生很正常的想法,只要不去接触就不会陷进去,毕竟现在正是为梦想拼搏的年纪。
第二天上午,颜湘强撑着眼皮听完这节三角函数,数学老师的魅力如此之大,一下课趴倒一大片,睡觉十分钟,相当于给身体充电三小时。
甚至有同学在这十分钟内,做了个梦。
上语文课时,陈勇顺便交代了一下:“学校举办了一个‘五四’班歌合唱比赛,每个班选一首红歌一首现代歌。具体歌曲名单我等一下会打印出来,匿名投票,班长统计一下。”
最后投票结果出来了,唱《我和我的祖国》和张震岳的《再见》。
下午刚下一节课的时候,陆修宴就趴在桌子上睡觉,大半张脸埋在臂弯里。颜湘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卷翘纤长的睫毛。
陈诚回到座位上,推了推他的肩膀,轻声道:“宴哥,老陈在外面叫你出去一下。”
陆修宴眉头微动,缓缓睁开眼睛,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脸上却没有丝毫被打搅好梦的愠怒。
他站起来往教室后门走,因为犯困身体下意识地靠在墙上,姿态嚣张冷戾,侧脸线条锋利流畅,带着几分硬朗。陈勇站在他面前,臂弯里夹着课本和教辅资料应该是刚刚从隔壁班上完课。
“晚自习的时候你带着他们去合唱排练。”
陆修宴点点头。
陈勇又开始唠叨了:“都跟你说了晚上早点休息,白天才有精神上课。少玩点游戏、少捣鼓点那些玩意儿。你现在学习最重要。高一正是关键的一年,为高三打基础。”
陆修宴轻轻哼笑一声,不以为然。但还是颔首,说了声“好”。
天还没完全黑,但是半个月亮依旧可以看得见,晚风习习仿佛能带走上课的疲累。
晚自习的铃声响起,陆修宴不疾不徐地走上讲台,用数学老师上课那把三角尺撑着手臂,嗓音清澈:“大家先去外面集合,晚上排练。”
不一会儿,大家都从教室里出来了,并且自觉地站成男女两队,互相聊着天。
陆修宴站在队伍前面,声音洪亮又不可置疑:“安静一下。”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彻底安静下来后,陆修宴喊道:“高的同学站前面,更高的站后面。”担心有的人没听清楚,他又重复了几遍。
颜湘眼眸中闪过一抹亮色,他居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说矮的站前面高的站后面,这倒是有些意外。
队伍站好后,一起到操场上进行合唱排练,按照队伍,颜湘站在第二排的中间位置。
陆修宴担任指挥家。
接下来的时间里,陈勇都会拿出一节晚自习去排练。
中午的时候,颜湘正跟赵沁聊着某个热点话题,发现班上的同学异常的兴奋,或许是因为下午就要放清明假了。
只不过对于她来说,情愿不要放假,这样就可以不要回舅舅家了。
放学后,颜湘乘坐着开往坳塘村的大巴,回到舅舅家已近傍晚。
月朗星稀的夜,微风轻拂着河畔,绿色的禾苗茁壮成长,虫鸣在树上不止。
刚到院子就能听见客厅里面打麻将的声音。
颜湘走到客厅,声音有点小:“舅舅、舅妈,我回来了。”颜湘望向张德贵、李蓉花夫妇,小表弟张毅刚睡着。
两人注意力都在麻将桌,没有回应。
一会儿,李蓉花输了,瞪着颜湘,愤懑不平:“都怪你个赔钱货,低着头站在这干嘛,快去做饭。”
颜湘点点头,就去厨房做饭,早已习以为常。
昏暗的灯光将人的影子拉长,炒菜做饭都是用柴火,有些费劲。
吃完饭,洗完碗。几人在看电视,她坐在电视机前面的桌子上,借着电视机荧幕的光写着老师发的试卷。
随着电视剧情的时间发展进入黑夜,光线也因此变暗,她看不太清题目,只好伸手开灯。
她刚开灯没两分钟,又被一只手给关掉,“不是有光可以看得到吗,电费不是你交就不要钱欸。”张德贵又在唠叨。
第二天吃完早饭,李蓉花又在叫颜湘去洗家里的衣服,理所应当:“这是你应该做的,更何况你是女孩子,将来嫁人做家务就是你的本分。”
说罢,李蓉花又把今天早上张毅刚换下的尿湿了的衣服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