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阵中男子身着一身玄色长袍,周身并没有多余的装饰,漆黑的长发束成一个利落的发髻,一根皎白的白玉簪插入发中。
男人周身气质不怒自威,是一种上位者经岁月浸染后释放出的无形的威压。
“掌门师兄……”
白晏舟、谢安阳、丁惟承三人在看到男人的一瞬间,都立刻站了起来,竟像是学生见到夫子一般。
看着三人的反应,卫璃如坐针毡,竟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卫璃静静打量着法阵中的人,只见男子身材挺阔俊朗,高眉深目,鼻梁挺直,一看便是正派人士的长相。却又偏偏眉目柔和,看谁都像是在看自己家孩子,温柔慈祥的不得了。
“晏舟,你们竟然都在一起……”萧云峥言语中露出一点惊诧,接着语气一顿,目光又掠过床上的卫璃,问道:“这位是?”
丁惟承正要开口,却被一旁的谢安阳暗暗踢了一脚,丁惟承小腿一软,于是,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吞了回去,最后开口解释的变成了白晏舟。
“回掌门师兄,他叫卫璃,是我灵鹫峰的外门弟子,现下身体有些不舒服,因此让他在床上休息。”
卫璃听罢嗖一下弹跳了起来,直挺挺的站在地上,将四人陡然吓了一跳。
在萧云峥眼中,只看到这长得俊美乖巧的青年,战战兢兢的站在地上,垂着浓密纤长的眼睫不敢抬眼看他。
“掌门。”卫璃抱拳俯身,垂着毛绒绒的脑袋做了一个不不伦不类的拜礼。
“原来也是衡阳宗的弟子!”萧云峥淡淡回应。
“是,掌门。”卫璃低垂着头,眸光紧紧盯着地面。
“卫璃,快起来吧。”
卫璃闻声站起身来,甫一抬眼,便见萧云峥笑眯着眼睛温和的看着自己,如同一个普通慈爱的长辈。
“地上凉,快把鞋穿好吧。”
卫璃下意识垂眼看去,这才发现,自己情急之下竟光脚站在了地上,且身上仅着一件白色的中衣,并且衣衫不整,发丝散乱,形容简直不要太糟糕。
而萧云峥竟然没有对他有任何异样的眼光,反而非常关切的注视着他。
萧云峥其人,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世,因为他活的足够久,千年前,他以一几之力开创了衡阳宗,接着在百年间广收门人,很快将衡阳宗发展壮大为望人项背的存在。
在衡阳宗,没有所谓的阶级划分,所有人按入门先后称呼师兄、师弟,连萧云峥,大家都统一称呼他为掌门师兄。
不过如果是卫璃这样身份低微的弟子,大家往往称呼萧云峥为掌门,不敢加“师兄”的后赘。
萧云峥在这百年间,作为衡阳宗第一大家长,可谓是殚精竭虑,像个老父亲一般,不仅管着偌大的宗门,还要胸怀天下苍生。
“卫璃,不必如此拘束,身体若不舒服就先去床上休息。”
卫璃听罢,乖乖的点点头,只见萧云峥宠溺的看着他笑了笑,如同一个真正的长辈对小辈的关爱。
萧云峥身上有一种很厚重的长辈滤镜,但其实他本人的长相十分周正俊美,在修仙者之中,也是佼佼者的存在。
“宴舟,既然焚骨城的事告一段落,便将师弟们带回来吧,下月正好要举办三年一届的仙门大会,正好你们都回来帮帮我,我可为了这些鸡零狗碎的事快要累死啦!”
说着,萧云峥眉心紧皱,一手叉腰,一手撑着太阳穴,表现得颇为头痛。
白宴舟看着这样的萧云峥,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好似早就习惯了这样的萧云峥。
“好的,掌门师兄,我们今晚参加完阴城主的宴会,明日一早便启程回衡阳宗。”
说罢,萧云峥又看向谢安阳:“安阳,这三个月辛苦了,现下九州之中暂且没有新的任务,你先回浮图峰吧。”
这些年,衡阳宗大部分的任务都是由浮图峰接手,谢安阳又将任务下分给门下众弟子,在别人眼中,谢安阳就是一个拼命三郎,从来不会嫌任务多。
这也是谢安阳为何能从一个普通人逆袭成为榜上有名的大宗师的原因。
谢安阳肃然回道:“掌门师兄,仙门大会在即,我等本来便要回衡阳宗帮忙筹备,明日我便会和师兄师弟们一同回宗门。”
萧云峥欣慰的点点头,接着毫无预兆的切断了通灵法阵。
“掌门还是那般的随心所欲啊!”丁惟承忍不住感叹。
“额……你们看着我干什么?”
室内骤然安静下来,见其余三人面色复杂的看着他,丁惟承不禁讪讪挠头。
*
夜幕降临,焚骨城城主府。
此时。阴无川容光焕发,眸色清亮,今晚罕见的穿了一身靛蓝色的长衫,腰间别着白玉带,鸦青色的长发高高束起,发髻上系着一个同色系的发带,发带上还镶了一颗透亮的蓝色宝石。
阴无川坐在上首,手中举起酒杯,桌上布满了珍馐美味。
不过在这一桌人中,只有阴无川和卫璃举箸用美食,其他三人修行百年,早已辟谷。
“众位仙师,承蒙各位的不懈努力,才得以将焚骨城挽救于囹圄,现下,我用这浊酒一杯,敬各位仙师,以表达阴某人的深切谢意。”
阴无川倏然站了起来,手中酒杯置于身前,眸光在其余人身上一一掠过,微微颔首,接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饮过酒的阴无川面色酡红,眸光亮的出奇,不消一刻,便身形左摇右晃。
这时,福伯像隐形人般在阴无川身后骤然出现,一把接住了即将摔倒的身影。
“城主,您怎么了?”
那扶着阴无川的苍老的手背上青筋暴起,福伯一手揽着阴无川,另一只手放到阴无川的头顶之上。
福伯苍老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只见那双混沌无神的双眸瞬间精光乍泄,接着将手扶上了宝石发带。
“城主,你喝醉了……你看,发带都歪了。”
“卫璃,快快阻止他!”
阿姐?!
来不及了……
卫璃瞳孔骤缩,手中酒杯突然脱手摔落,“啪叽”一声在地上碎成两半。
脑海中突然出现阿姐的声音,对卫璃来说,惊吓程度不亚于他死去多年的爹妈突然直挺挺的揭棺诈尸而起。
“住手……!”
卫璃正巧坐在阴无川下首,于是他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向着福伯飞扑而去。
只见那苍老的身影陡然一转,爆着青筋的手掌向着阴无川头顶拍去。
在一刹间,白晏舟拈起手边酒杯,瞬间弹射出去,正好重重的砸到福伯的眼睛上,砸的其瞬间放开阴无川,捂着眼踉踉跄跄着向后倒退而去。
而谢安阳则甩出一双筷子,瞬间将福伯的双手飞钉死在墙上。
“操了……”
丁惟承忍不住啐骂出声,飞身跳过圆桌,瞬间将扑空的卫璃旋身抱在了怀里。
最后,唯有阴无川“哐当”一声摔到地上,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丁师兄快放我下来,看看阴城主怎么样了?”卫璃看着“大”字躺着的阴无川,扭着身子急切的便要下来。
“他好像中蛊了。”谢安阳瞥了一眼丁惟承,淡淡的回答道。
丁惟承放下卫璃,卫璃的脚甫一落地,便听丁惟承问:“中蛊?怎么会中蛊?”
白晏舟指着墙上的福伯,回答了丁惟承的问题:“大概是他,将蛊虫放到了阴城主酒杯中。”
此时墙上的福伯一只眼眶高高的肿起,目眦欲裂,像是恶鬼一般伸长了舌头,口角流涎,喉中发出压抑的嘶鸣。
丁惟承:“他这是中邪了?”
白晏舟将一指抵在福伯眉心,一束光瞬间穿透皮肉进入识海,只见那混沌的识海中一片漆黑,一片黑雾正在肆意游走:“有东西已经控制了他的身体,换句话说,他应该早就死了。”
丁惟承恍然大悟:“怪不得之前我见他的时候就觉得有点奇怪,原来是这个原因。”
而卫璃此时却在脑海中拼命的呼唤阿姐,他很肯定,刚刚并不是自己的错觉。
「阿姐,你快出来,否则我便告诉白晏舟和谢安阳他们,你并没有消失!」
卫璃的脑海里立即传来一声急切的阻止声:“别……卫璃算我求你了!”
卫璃瞬间变了脸色,一个恶灵竟然出现在了自己体内,还与自己共存,这事情的真相已是足够让他惊骇……
难道阿姐之前是在演戏给他看?
但她为何要这样,他又不像白晏舟他们是修真者,对她有威胁,她演这一出戏到底要做什么?
“卫璃,我不想消失,我发现你的身体是最契合的容器,我将自己的金丹送给了你,我便存在这金丹之中。”阿姐急切的解释道。
卫璃听后,简直一个头两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