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11:58,陶也显示屏上一个狼头像正欢乐地跳动着。
他点开,那个备注名为“宝贝”的人,连续给他发了三条“到点干饭!”。
陶也笑笑,打字回复:
还没做完。我不下去了,
再说中午电梯不好等,轮椅太占地。
省得麻烦了。
黄朗看着陶也回的消息,血压一下飙升,噼里啪啦打字:
谁说的?!小爷反手给他一大逼兜!
咋的?!电梯是他家的?
哪条法律规定上下班高峰期轮椅不能进电梯了?
......
对话框还在不停弹出新消息,陶也好像能透过屏幕看见他气得竖起的头发,他解释道:
没人说。
是我不想去,没必要折腾。
再说我手上还一堆活压着呢。
黄朗望着手机叹了口气,陶也就是这样,怕给大家添丁点麻烦,但对自己倒是一点不客气,班是要上24小时的,饭是一点不吃的,脚是每天都要坐肿的,休息是一刻不休息的。
他给陶也打字:
我给你带饭吧。
想了想又写:
等会让李卿月拿上去。
其他人都下楼吃饭了,会议室只剩陶也一个,他终于能放心对着电脑屏幕傻笑,而不用担心对面李卿月问“做什么底稿这么开心呀?”
陶也给他回复:
谢谢宝贝!
【亲亲】【亲亲】
黄朗勾起一个笑,引用上面两个【亲亲】【亲亲】,打字:
不够,我要实体的
陶也望着屏幕愣了下,然后就听见一声响亮清脆的“陶经理!”
黄朗就这样水灵灵出现在会计师办公室门口,装模作样问:“怎么就你一个,不去吃饭吗?”
靠......
这小子胆子太大了吧......
会议室随时有人回来,要干点什么直接逮现行。
“我还有点工作。”陶也礼貌地笑笑,语气温和,但抬眸一瞥,眼神里全是警告,写满“敢乱来你就死定了”。
“嗷。”黄朗应了一声,往门上一靠,没有打算走的意思。
陶也表面淡定,实际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现在轮到他疯狂发消息了:
小爷。
求你赶紧走好吗?
他们很快就回来了。
黄朗掏出手机看了眼,又把手机放回口袋。
他笑笑,就站在那看着陶也。
好啊,孩子大了不听劝了。
晚上回去就老实了。
陶也默默在心里记下这一笔。
他抬头看黄朗,开口说出的每个句子都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请问您还有什么事吗?”
“那肯定是有事,”黄朗吊儿郎当地笑笑,挑眉望他,“哎呀,咱P所陶大经理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刚才不是说......”
陶也抬头,就那样微笑望着他。
漂亮的眼睛如往常一样充满柔情,但黄朗清楚,只要自己敢接着说必死无疑。
他很识相地闭嘴了,在嘴上比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笑嘻嘻说:“那您先忙,我走了。”
然后又大摇大摆离开会议室。
怎么说呢?黄朗就是喜欢对陶也犯贱。
像小学男生一样,遇到喜欢的姑娘总喜欢欠欠惹人家一下。
时不时就想逗逗,在惹毛陶也的边缘疯狂试探,然后享受那种“全身而退”的快感。
午餐企业安排在顶层的高管食堂用餐,给他们人手一张“无限余额”的饭卡,随便刷。
李卿月已经习惯了,IPO嘛,就是吃好喝好,累死累活。小朋友们倒是很开心,叽叽喳喳讨论要把菜品尝个遍。
他们找了个靠窗的长桌坐下,一个女生碟子都没放稳,迫不及待凑到李卿月耳边问:“卿月姐,也哥严厉吗?会骂人吗?你跟他多久了?”
李卿月无奈地笑笑,暗暗给陶也记下一笔,找天要收他一笔经纪人费。
从当年实习时她就没少回答这些问题,企业来套话的,实习生来套话的。
大家其实想问的都是:
他有对象吗?
“他人挺好的呀,专业也强,能来到他这组算运气不错哦。”李卿月笑着说,“我实习时就跟着他了。”
她说的是实话,这些年她跟过这么多经理,陶也这种算是“稀有”的了。
有担当敢扛事,情绪稳定,就事论事,不PUA。
这行流动性实在太大了,很多人都是转一圈,受不了就走了。因此很多经理习惯把实习生或助理当工具人,用完就扔,不乖就下个,总有源源不断的新鲜牛马供应。
而陶也不是,他是实实在在会提携后辈的人。
他把自己走过的路扫平,后来者再走他的来时路,便皆是坦途。
陶也不为什么,只是他清楚踩在荆棘地的每一步有多疼,会真真实实扎得鲜血直流。
黄朗老远就看到窗边那一大桌子人,虽然听不见声音,但他看见李卿月两片嘴皮飞快地动着,眉飞色舞的,一看就在聊八卦呢。
这种事情他黄朗怎么能错过。
他随便打了两勺菜就往窗边赶。
“哎哟,好巧,你们是会计师那边的吧!我们在启动会见过的!”黄朗呲着八颗白牙,说完就往桌角的空位一坐,“我是律师那边的,以后都是同事了,还请多关照啊!”
桌上都是以i人为主的会计师同学们,你看我我看你,被黄朗的自来熟吓到,瞬间安静了。
还好有一男生见过黄朗:“诶,我好像见过你......你是吴大的吧!我鸭大的,你上回来我们学校打友谊赛,还上表白墙了。”
“诶嘿嘿,没有没有。”黄朗连连摆手,尾巴早翘上天了,内心藏不住的喜悦。
“卿月姐,刚刚讲到你实习那会。”一位同学迫不及待接起刚才的话题,望着李卿月追问,“他人怎么好啊?从来没骂过你吗?”
“批评肯定有批评,做错了就立正挨打呗。指出你的问题,不也是在提升你专业能力嘛。”李卿月客观道,“至于他怎么好......一时半会也不好说,你跟他相处一段时间就能感受到了,不是那种喜欢压榨下属的经理。像以前出差坐飞机,他会帮女生搬行李,在酒桌上会帮实习生挡酒。是非常可靠的老大。”
“呃等会......你说也哥帮你们搬行李吗......”有人发现了事情的盲点,这不合理吧?他都坐那了,谁敢让他去搬啊。
“哦,”李卿月这才反应过来,她已经习惯了,甚至现在在心里还是没把陶也放在弱势那方,“我实习那会,他还没坐轮椅。”
“啊?!也就是说他这几年才?”一实习生震惊,“我还以为他是从小......”
“天哪,也就是说他受伤后又回到了原来工作岗位......”另一人啧啧感叹,“这心理落差得有多大。”
“是个狠人。”一实习生说道。
黄朗装得第一次听陶也的事似的,附和地跟着点点头。
“卿月姐,你有也哥之前的照片吗?”一实习生很八卦凑到她身边问。
李卿月挑挑眉,这个问题有点越界吧?
她本想说没有,但看到了这桌坐着的黄朗,挑挑眉。
“有,是我们去香市出差拍的。”李卿月掏出手机,把相册日期拉到五年前,翻出了那张照片。
7个脑袋瞬间聚在她手机屏幕上,异口同声地“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