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烟流手中的刀几乎就要甩出来,直接给许烧来个一刀割喉,最终强行忍了下来。
许烧嘴上一向没把门,想到什么说什么,加上身边一群保镖围着,张狂得不得了。
他今天就是来报仇的。
墨烟流虽怒火中烧,却也识时务。现在没有神力,身手再好,对上这几位肥头大耳的保镖,只怕将他拿去当杠铃都不够量级。
更何况墨烟流今天不是来打架的,是来“求和”的。
“如果你一定生气,也剜我一只眼睛吧。”墨烟流抬起头,双目通红,眼角带泪,整个人有一种柔弱破碎的美感。
011心里喟叹,他墨爹多了颗心脏,演技好像都变好了。
整张脸苍白如纸,镀着一层薄纱,只有眼角和嘴唇秾艳醉人,眼尾压着,像被捏住的蝴蝶翅膀。
许烧心一怔,下不去手了。
“要是你知道错了,就……”
就算了吧,我们之间还像从前一样。
许烧觉得自己好像从未仔细看过墨雨。这么多年,恍惚就过去了,不曾想有一日,他突然变成了一颗熟透的桃子,鲜嫩多汁,看的人想咬一口。
墨烟流见状况不对,把自己想好的话术一股脑往出倒:“是我不好,做出那种事情,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再缠着你了。反正你也不喜欢我——你应该也觉得我这种人很可怕吧?我这次来其实是想和你说,要不我们还是分手吧。”
最后,墨烟流咬了咬嘴唇,双手握在胸前,咬牙切齿说:“对不起,我走了,祝你幸福。”
说完后起身便往外走,许烧怔在原地没反应过来,旁边保镖见自家主人没说话,也不好拦着,再回过神,墨烟流已经不见了。
011惊讶:【宿主,许烧的好感值居然动了。】
墨烟流嗯了一声,继续往外走。
【你不再考虑一下?感觉还有机会哎……】
墨烟流脚步一顿,说:“011。”
【嗯?】
“我不需要。”墨烟流冷声说:“你只需要跟我走我选好的路,或者,成为我的敌人。”
许烧选的地方位置偏,不太好打车。墨烟流往前走了一段,隐约察觉身后有什么人跟着他。
墨烟流伸手摸出了口袋里的刀,没什么动作,继续蒙头往前走,拐进一道小巷中。
天色有些暗了,入眼满是脏污和泥泞。地皮的脊柱向前爬进幽蓝的天际线,破败的房屋外白漆零零落落,露出贫瘠枯瘦的胸膛。
手中刀已出锋,墨烟流动了动耳朵,听身后的脚步声。那人不近不远跟着,距离总保持在一个他不易察觉的位置。如果不是墨烟流天生耳朵灵敏,很难发现。
许烧的手下吗?好像没必要多此一举。而且那个傻逼……
墨迟不放心,派人跟着他?这就可以解释这个人为什么一直不出手。但也很奇怪,他完全可以直接跟墨烟流说,没必要藏着掖着。
墨烟流在前十字巷口转了弯,靠在白墙上闭着眼睛听声音。
直到脚步声落在耳边时,墨烟流出刀的手被一掌压着腕骨推了回去。墨烟流一回头,不知从哪出来一个人,干净利落把跟踪的那人一脚踹到地上。
地上的人戴着帽衫口罩,身形有点眼熟,墨烟流正要上去扯他的口罩,人一溜烟跑了。
“你怎么在这?”墨烟流把刀收起来问。
面前人把口罩摘下去,说:“还没看到脸就知道是我?”
声音依旧很柔,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却有点渗人。
墨烟流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闻到了味道,那样显得墨烟流很在意。
他垂眸揶揄:“戴了口罩又不是防毒面具。”
墨烟流转身向前走去,温凉跟上拍了拍他的背,看墨烟流瞪过来的一瞬间,把手举起来笑着说:“你背上有灰。”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说碰巧路过你信吗?”温凉并肩走在墨烟流身边,见他半天不搭理自己,又解释:“其实是许烧说今天约了你吃饭,我怕他对你起什么歪心思。”
墨烟流心想,你没比他好哪去。
温凉勾了勾墨烟流衣领说:“心情不好?带你去发泄一下?”
“怎么发泄?”
“打拳?”
墨烟流想了想,拿出手机给墨迟打电话:“我晚会去一会。”
“碰到温凉了。”
“回去吃饭。”
“放心,我都这么大人了。”
“你什么时候和墨迟关系那么好了?出去还带报备的。”温凉在墨烟流挂断手机后一脸不悦。
“他是我哥哥。”墨烟流耸了耸肩,不仅如此——还是他现在走出副本的唯一希望。
“去哪,带路吧。”墨烟流让了条道。
“我车停在这边,跟我走吧。”温凉有些不爽,但墨烟流说的也没错,他隐着眼中的燥郁和不甘,领着墨烟流往停车场去。
二人回到车上,墨烟流手机没电了,接温凉的充电器充了会。他还不是很习惯用这些电子设备。
很快,温凉停在一个俱乐部门前,将钥匙扔给门童后二人一起进了俱乐部,里面是一个大型运动场地,有攀岩和拳击。
“这是你家俱乐部?”墨烟流环顾四周,没什么人。
温凉从柜子里取出拳击手套,说:“这是我个人的俱乐部。”
墨烟流正想问,那有什么区别。随后反应过来。
“只有我一个会员,别人进不来。”温凉接着说:“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过来发泄发泄,偶尔也……找个人发泄。”
这话听起来很奇怪。
“所以我是你找来发泄的?”墨烟流把绷带缠在手上,抬眼看温凉。
“不是,今天我是来给你发泄的。”
墨烟流缠绷带的时候喜欢用牙齿咬着一个尖,整理好后再用另一只手缠,跟有强迫症似的,但模样很性感。
温凉之前在后台见过一次,就一直想着,现在算是大饱眼福,忍不住一个劲盯着看。
墨烟流被他看的心里发麻。那种眼神他很熟悉,想吃人的眼神,想吞噬一切的欲望。
不过墨烟流自认一向只有他吞噬别人的份,温凉的眼神对他造不成什么实质性伤害。
“你确定要当人体沙袋?”墨烟流勾着嘴角又问了一遍,说:“到时候别说我欺负你。”
“放心,被你打死我也认了。”温凉挑了挑眉,一副恨不得现在就死在墨烟流手里的样子。
真让人看不懂。
上拳击场后,墨烟流活动了一下身体,温凉当真动都没动,站着等打。墨烟流忍不住歪了歪脑袋,走近了些。
他试探性出了一拳,走势凌厉,温凉没有躲,却在拳头距自己胸前几寸的位置抬小臂格挡下来。
手臂上很快红了一块。墨烟流才发现温凉也挺白的,近乎于病态的苍白,像主神手中雕刻的陶。
又想到他原本就是一块陶。
温凉见他走神,摘下拳套拽了一下墨烟流背心肩带,柔声问:“跟我打拳还想别人?”
墨烟流觉得温凉在怪他不专心,皱眉说:“我又不是你的陪练,你管我想什么?”
“不是这个意思。”温凉拨了拨墨烟流额前的发丝,说:“就是觉得我这个人体沙袋挺不合格,不够你墨小少爷多看几眼。”
墨烟流心跳乱撞,耳尖有点发烫。他再怎么迟钝,都有点听明白温凉意思了。
可是自己真的会爱上一个和宿星辰很像的人吗?
这句话存在于墨烟流脑海的瞬间,他就觉得很荒唐。
宿星辰如果彻头彻尾死了个干净,他墨烟流或许还真有找个替身的打算。
但宿星辰现在好好活着,就住在主神圣殿里,他只是不爱墨烟流,不在意,不动心,不当事,这并不能成为墨烟流爱上替身的理由,否则他所谓的爱就突然变得低贱又廉价。
更何况,温凉只是这个副本的低阶NPC,是不可攻略人物,是墨迟的敌人。怎么想都没有必要跟他扯上任何关系。
但想到宿星辰并不能让此刻的墨烟流觉得平静。
墨烟流羞于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快速出拳再一次砸向温凉,一场真正的发泄开启于墨烟流指骨,终结在温凉身上。
整个大厅空空荡荡,只能听见打击和喘息的声音,汗水顺着眼睑落下,白炽灯的光刺得人眼睛生疼。
墨烟流乌黑清润的眼睛染了些怒火。他心底默念宿星辰的名字,却在汗水滑进眼眶的时候,把宿星辰和温凉彻底重叠在一起,他避开了温凉,那一拳砸在了笼网上。
那张如月辉般冷漠的脸上染了粉色。墨烟流藏在拳套中的手指握得发抖,打势更凶,温凉只格挡,不还手,所以墨烟流甚至想,杀了温凉,这个世界上是不是就不会有第二个宿星辰了。
温凉任由他发泄了一会,等墨烟流看起来有些累的时候,找准时机摘了拳套,一把握住墨烟流砸过来的手腕将他推倒在笼网上,墨烟流挣了几下没挣脱,耳尖再次漫上红晕:“你放开我!”
温凉依旧保持着压制的姿势,额头抵在墨烟流背上轻声笑了,笑得肩背都在颤抖。
过了一会,他凑在墨烟流耳边说:“我说的有错吗?怎么还恼羞成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