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向阑时已经能够坦然面对这个真相了,但还是需要时间让他缓一缓,他躺在沙发上默默看起了电影。
看起来他是在看电影,其实脑子早就飘走了,他嘀嘀咕咕道,“为什么吃瓜吃到自己身上这么小概率的事件都能发生在我身上,我是有什么特质吗,好奇怪。”
因为向阑时喜欢缩在沙发角的缘故,程敬先离向阑时的距离并不近,再加上有电影的声音,他完全没有听清。
程敬先坐的近了点,“你说什么?”
向阑时难受得把头搭在沙发角上,一个挺身差点摔下去。他及时抓住了往他这边靠近的程敬先,程敬先反应很快地拉住了他的胳膊,把他稳住。
向阑时落到了程敬先的身旁,惊魂未定道,“还好有你。”
程敬先总觉得向阑时不在状态,刚才一个人趴在拐角一言不发,现在一有动作又差点掉下去。
程敬先见他整张脸都在泛红,他问,“是不是太热了,不舒服?”
向阑时又重新倒了下去,“我也不知道,头疼,我可能发烧了吧。”
程敬先定在原地有足足好几秒,尤其是向阑时以这种平稳的语气说出自己发烧了,他甚至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程敬先伸手去探了探向阑时的额头,他起身道,“我去帮你把衣服拿来,我们去医院。”
向阑时浑身都没什么力气,但还是咬死不想去医院,“又是医院,我吃完药睡一会就好了,没事的。”
程敬先担心地看着他,态度坚决,“在这里等我。”
向阑时开始用一种奇怪的眼神去看程敬先离开的背影。发烧了而已,他经常发烧,睡一会就好了。
向阑时被程敬先强制拉了起来,又在向阑时的不情愿中给他穿上了衣服。
向阑时就差把眼泪蹭到程敬先的手上了,他发出最后的抗议,“我不想去医院,我没有力气,手也没力气,腿也没力气,我还很困。”
程敬先一言不发就把他背了起来,他的声音哑得吓人,“向阑时,别乱动。”
向阑时作为一个小病号,在程敬先的背上一动也不敢动了,他不仅不敢动还不敢说话,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程敬先很快把向阑时放到了车里,他给向阑时系好安全带,又伸手试了试他的温度,“什么时候发烧的?自己知道吗?”
向阑时警惕得看了一眼程敬先,“就是…要早一点。”
程敬先呼出一口气又闭上了眼睛,他的脸上写满了气愤,向阑时不自觉把自己蜷成一小团,这个时候的程敬先不敢惹。
不敢惹的向阑时也还是不知死活地惹了,谁叫程敬先对自己摆脸色,他凭什么,向阑时越想越气。
“那我都是这样的,我和别人又不一样,吃完药我就好了,我都说了不要去医院,你还强行把我弄下来,你不问问我,也不听我说话。”
程敬先皱眉看他,“我是不是在你旁边,难受为什么不说话,发烧烧傻了是不是,当时烧成了哑巴,现在倒是有说不完的话了是吧?”
向阑时气愤地看着程敬先,又把头偏到一边,“你现在趁我没力气的时候吼我,我吼不过你。”
程敬先担心向阑时的情况,但同时心里也堵着气,他不再理向阑时的自言自语,直接把车开了出去。
程敬先:“向阑时,你不止该吼,骂你都算轻了。”
向阑时倔强地不回答他。
程敬先:“你有什么好闹的?说话。”
向阑时听到了依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把头继续往窗户那边偏,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程敬先侧头看了他一眼,又气又拿他没有办法。
到了医院后,程敬先的脸色依然没缓和下来。
向阑时只能跟在程敬先的身后艰难移动。
程敬先去给他挂号,看到向阑时也跟了上来,他神色凝重地看了一眼向阑时,语气冷漠,“去那坐着,别跟着我。”
向阑时还没来得及说话,程敬先转身就走了。
哪有这样的,自己还是一个病号呢。
程敬先,什么态度!你有力气你了不起是不是!
向阑时抱着自己慢慢悠悠地坐在椅子上。
都说了睡一觉就好了,现在好了,出来一趟,发烧的感觉让他体验得非常彻底。
他要难受死了,坐着也难受,站着也难受。向阑时只能蹲在了椅子旁边,整个人看起来糟糕透了。
程敬先拿着就诊卡找到向阑时的时候,心疼的不行,那些气愤的情绪也一扫而空。
他扶起向阑时,语气不再像刚才那样,“我们去拿药,等会输完液就回去。”
向阑时抓着程敬先的衣服,他别扭的地问,“为什么不让我跟着你?“
程敬先:“那你知不知自己有错?自己的身体都照顾不好,这种事以后要怎么做能不能知道?”
向阑时又不答话了。
程敬先担忧他的状态,只能先带他去窗台拿药。
向阑时觉得自己只要一发烧简直脆弱死了,好歹自己也是一个成年男性,不至于被这点小病小痛折磨成这样吧。
向阑时刚输上液的时候都想撞墙算了,他怨恨地看着程敬先,“你是不是报复我的,我每次睡着了都不难受,为什么这次这么糟糕。”
程敬先叹了一口气,“真难受还能说出这么多话,向阑时,你可真行。”
向阑时这会已经好受了点,他看得到程敬先忙前忙后又焦急的样子,这次向阑时想主动示个弱。
“完了。”向阑时伸出了那只正在输液的手,他打算去晃晃程敬先的手让他别气了,但是他忘了自己那只手在输液了。
真的烧糊涂了,向阑时对上了程敬先愤怒又无奈的目光,他咬着嘴唇,“不是我想让他鼓包的。”
程敬先真被他气到不行,但还是及时喊了医生。
向阑时就这样又换了只手被重新扎了一次。
而另一只手则是程敬先替他按了一会。
向阑时这会是道歉也不敢道了,示弱也不敢示了,他只能低着头看着戳着针的手发呆。
程敬先中途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手上带了杯热水和一个毯子。
程敬先给向阑时喂了一口,又把毯子给他盖上,“睡一会,醒了就会回家。”
向阑时的鼻子突然酸酸的,“我错了。”
程敬先盯着他看,又慢慢移开,“没事,睡吧。”
向阑时的眼睛盯着毯子,他道,“你要我都告诉你,但那么多次我要怎么告诉你,要是一个月烧七八次,哪能每次都告诉你。”
“那就不烧,注意保暖和饮食,不要生气。”
向阑时抬头看着程敬先,他张着嘴巴却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他又把头低了下去,“好吧。”
程敬先又喂他喝了一口水,他开口道,“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如果我在你身边我就照顾你,如果不在你身边也能安慰你。”
程敬先没让向阑时再说话,“好了,睡一会吧。”
向阑时这会还是迷糊,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和程敬先说的一样,他睡醒的时候刚才拔了针。
输了液精神也好了一大半,这样好像确实比他裹在被子里硬熬要好一点。
向阑时在和程敬先回去的途中也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毕竟自己无理取闹在先。
不知道程敬先有没有发现自己的动静,程敬先先开口说了话。
“医生说如果明天情况还是不好,依然要去输液。”
向阑时这次再也不敢反驳了,他表示非常认可医生的话,“如果我不舒服我就告诉你。”
程敬先沉默了一会,没有回答他。
直到快到家的时候程敬先才开口问,“怎么没睡?”
向阑时特别有精神,“我一点都不困。”
他们很快到了车库,程敬先把车停稳,主动说,“吼你是我不对,但你下次不能再不把身体当一回事了,你每次都等着它自己好,那要医院干嘛?”
程敬先想到了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脾气,这件事情上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是不是一直在你旁边,你只要跟我说一声我就能知道你的情况,你倒好,一个人躺着不出声。非要等我问了才告诉我。”
向阑时时刻观察着程敬先的态度。
这个态度就非常差劲了。
如果自己不采取措施,那程敬先的怒气就会不减反增。
向阑时连续点头,“我再也不自己硬扛了,生病的话我一定及时就医,也不会把自己的身体不放在心上,我一定。”
程敬先先是不信任地看了一眼向阑时,随后把向阑时衣服的帽子戴得严严实实,他的语调放得很缓,“走吧,我们回家。”
向阑时兴高采烈地打开了车门,这事就算翻篇了。
程敬先总觉得向阑时走得不太稳,他下了车就去拉向阑时的衣袖,还提醒他不要走太快。
向阑时一整个听话又绝无任何反抗,他跟什么似的对程敬先说的叮嘱一口一口一个好的。
刚上电梯的时候,他们依次刷了楼层,快到向阑时家的时候,他问程敬先, “那你要不要去我家坐一会?”
向阑时看到程敬先摇了摇头,他只能失落地看着打开的电梯门。
可他还没有开始走,他的手臂就被程敬先拉住了,程敬先说,“去我家,给你做点晚饭。”
向阑时眼睛闪闪发光,他不仅没往前走还往后退了一点,“好!”
程敬先也笑了起来,他捏住向阑时的耳朵,“怎么就是不听话呢?”
“我听啊,很听很听。”
“真听假听?”
“超级真实很无比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