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阑时读懂了程敬先的眼神，他主动回避了这个话题，“终于做完饭了，我去把姥姥喊醒，我们就可以开饭了！”

程敬先点头说嗯。

向阑时端着馒头就除了厨房往正堂去，他先把两笼馒头放在了桌子上，又走到刘兰香面前。

向阑时使劲拍了几下刘兰香，“姥，醒醒，吃饭了。”

刘兰香迷糊了好几秒，拽着向阑时问，“老伴啊，你咋又来了？”

向阑时拍了拍刘兰香，“大过年的，不得回来看看你吗，快醒醒，饭点了。”

刘兰香闭着眼点头，“回来了好，回来了好，今天能看到咱们小时的对象，以后都不担心小时无依无靠了。”

向阑时吸了吸鼻子，突然看到程敬先站在了厨房门口没动，他给自己擦了擦眼睛，“净瞎操心，咱家小时长大了，自己也能照顾好自己。”

刘兰香闭着眼睛喘着粗气又睡着了。

刘兰香这种情况已经很长时间了，向阑时曾经有过一段时间彻底不跑组，回到家照顾刘兰香的日子。

但刘兰香怎么说也不乐意，她让向阑时别在这陪她糟蹋自己的时间，让向阑时多出去玩玩。

她有老伴，她能感受到老伴每天傍晚都回来看她。她说向阑时一回来，他姥爷就不回来了，让向阑时必须出去。

后来，向阑时就常常往返在剧组和姥姥家，一周至少回来两次，刘兰香要是问了，他就说大城市待遇好。

向阑时打算像往常一样把刘兰香扶到床上。

“我来。”程敬先先一步扶起了刘兰香，一个人把她弄到了床上。

向阑时略微不自然地站在程敬先身后，他看着程敬先把姥姥盖上了被子。

向阑时解释道，“我姥每天都要坐在外面等一会姥爷，我们先吃，等她饿了，我再叫她。”

程敬先转过头，在他对向阑时零散又稀少的记忆中，他好像永远都是一副积极向上又不服输的样子。在他的脸上，似乎从来没有过任何悲伤和抱怨。

但这样的日子，向阑时真的和他表现出来的一样吗。

程敬先嗯了一声，“那我们先吃。”

向阑时跟着坐在了饭桌上，但他的心思却一点也不在饭桌上，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他总想听听姥姥的动静。

程敬先看着向阑时惴惴不安的表情也没有打扰他。

向阑时吃完了饭，又看了会时间，他走到姥姥的床前，“姥，起床了，饭没吃咋能行。”

程敬先跟在他身后。

刘兰香睁开眼睛啊了一声，“小时啊。”

“是啊姥，饭都凉了。”向阑时一边扶着刘兰香，一遍提醒着吃饭。

刘兰香坐起床来还需要缓一段时间，她佝偻着腰，按着向阑时的手坐到了凳子上。

向阑时把刚热好的馒头重新端了上来。

刘兰香又像个没事人一样拿着馒头嚼了起来。

吃到一半的刘兰香，疑惑地抬眼看着程敬先，“这小伙子多大了，也是来相亲的。没结婚吧，我家小时和你差不多大，我也是来给他相亲的。”

程敬先见向阑时又要阻止，他主动牵上了向阑时的手，对刘兰香道，“姥，我不是来相亲的，我和小时来陪你一起过年。”

刘兰香一听，高兴地合不拢嘴，她又仔仔细细看了几遍向阑时，“小时啊，姥就知道小时以后不会孤单了。”

向阑时低着头，一只手的指尖相互掐着架，嘀咕道，“本来就不孤单，哪有那么多孤单。”

刘兰香当然听不到他说了什么，只是一遍吃饭一遍问，“小时今年在家留多久啊，你姥爷今天要回来，他要住你隔壁的房间，你和人小伙子住一间房吧。”

向阑时抬起头审视他姥。

这一秒他确定了，他姥是装的。

亏的自己刚才还这么担心她。

“那我和我姥爷一块住呗，他住我房间不就好了。”向阑时直接回。

刘兰香疑神疑鬼地摇了摇头，她问着程敬先，“小伙子，自己住，很吓人的。”

程敬先似乎真被刘兰香说的话吓到了，他拉着向阑时的手紧了一下。

向阑时有点奇怪地看着程敬先，又在下一秒握紧程敬先的手，“我就在你隔壁，我让我姥爷来我屋。”

程敬先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差点没绷住笑，他说行。

刘兰香吃完晚饭洗了洗就上床睡觉了。

剩下向阑时不太自在地向程敬先介绍这里要怎么洗澡。

向阑时之前找人做的浴室也不是不能用，只不过能用的只有暖气。

热水器坏了，他还没来得及找人修。

姥姥平日里自己能洗，再加上向阑时会每个月都给隔壁的张婶转点钱，张婶会定期带姥姥去镇上洗。

这些年向阑时一直都认为自己不缺钱，什么东西都不要命似的往家里填，到了姥姥身体越来越不好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从前花的太过了。

所以能拖则拖，这热水器其实也就是为了方便他，他不用也行。

但现在程敬先在这，向阑时还是有点犯难。

“没事，我听懂了，那我帮你烧水。”

向阑时还站在原地有点拘谨地掐着自己的手，眼睁睁地看着程敬先已经一个人走进了厨房。

程敬先，要是不这么善解人意就好了。

自己也不会喜欢了他这么多年。

向阑时也跟了上去。

程敬先已经坐在了锅洞口拿起一把柴火燃了起来，向阑时就蹲在他旁边给他捡木头。

向阑时想把挑好的木头指给程敬先看，抬头的一瞬间，他看到洞口的火把程敬先的整张脸都照亮了。

向阑时在低下头的间隙又吞掉了口水，他指着木头说，“程老师，用这个。”

程敬先： “阑时。”

“啊。”向阑时不解地抬头。

“叫我名字就行，这是在你家，不是在剧组。”

“你在我眼里不是不见经传的小演员。”

向阑时理清了第一句，理不清第二句，他坑坑洼洼地点了点头，“好…好的。”

程敬先把那些木头都填了进去，又看着还在发呆的向阑时，他几乎没用力就把向阑时拽到了自己身上。

向阑时撞进程敬先怀里的时候目瞪口呆，他慌不择路地想要挣脱，又被程敬先按到了旁边的实木长凳上。

程敬先松开了他的手，“这样会不会暖和点。”

向阑时已经无法形容自己的心跳了，比他当年体测的时候还要让他头昏脑胀，四肢无力。

人怎么可以脸皮薄成这样。

他昨晚梦见程敬先的时候不比这还激烈。

向阑时和程敬先坐在同一个凳子上，还和程敬先手臂挨着手臂，他差点要哭了，尽管他真的不知道这是由什么情绪引发的。

向阑时如同勇士一般把那莫名其妙的要哭的感觉逼了回去，老老实实点着头，“暖和。”

向阑时还是害怕自己对程敬先的心思暴露的太明显，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算装一装自己的心跳在沉默。

他刚拿出手机，脑子里闪过一个灵光，“程敬先，我可以加你的联系方式吗？”

程敬先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这才想起来吃饭的时候一直放在桌子上，他回，“我去拿。”

向阑时坐在外面，他主动说，“在哪里？我帮你。”

程敬先回，“应该在饭桌上。”

向阑时很快起身去给程敬先拿手机。

刚进屋，他就看到了程敬先的手机。

他激动地拿在手上，想着下一秒就能和程敬先加上好友了。

但当向阑时站在厨房门口的时候突然慢了下来，他应该继续主动坐在程敬先身边吗。

程敬先见他已经拿到了手机，对着他招手，“来这。”

向阑时露出牙齿忽然笑了，他走得快了些，坐到了程敬先身边。

他把手机递给程敬先，又看着程敬先解锁。

那鲜红的消息提示让他自觉地回避目光，向阑时摸了摸鼻子，随口问，“是有很多人联系你吗，你是不是很忙？”

程敬先示意他打开二维码，边扫边回答，“是朋友发的，没什么事。”

向阑时看着自己已经加上程敬先好友的手机页面，已经忘记程敬先上一句说的是什么了。

就在向阑时还在继续神游的时候，他听到程敬先又喊了他，问他要不要一起和他一起看那些新消息。

向阑时看着程敬先，“为什么？”

程敬先把聊天界面滑给他看，“他们似乎都在问你是谁？”

向阑时就这么被喂了一口全是关于他的聊天记录。

还是挨着程敬先手臂的共享阅读。

似乎是由程敬先的一条语音引起的。

许彰：【卧槽，这声啊谁叫的，程敬先你还俗了，吃这么好！懵懵懂懂又清清白白的语气，让人演都未必能演的出来。】

华南封：【真的假的，许彰你听到敬先喊的是什么名字没？】

许彰：【想蓝十？】

许彰：【不对劲，为什么我的输入法自动蹦出来一个向阑时，好熟悉的名字。封子，帮哥查查，这是人名吗？】

华南封：【等会，你的输入法有问题，我的就没出现这个名字。】

许彰：【怎么看都觉得熟悉，见了鬼了，我爸提过这人？】

华南封：【我去，真有这个人，不过看起来很小啊，敬先你是什么品种的禽兽。】

许彰：【快，甩张照片看看。】

华南封：【图片】【图片】

许彰：【！是他！我知道这个！】

华南封：【快说，敬先现在是肯定把我们扔到一边了，你大胆开麦。】

许彰：【真能说吗？这事得保密啊。】

华南封：【兄弟，你除了花心，品德我还是很放心的，别真是欺负人的戏码就行。】

许彰：【不好说。】

华南封：【你最好快点说，现在已经不是你说不说的问题了，是你如果不说，程敬先可能有一百种撬开你的嘴的方法。但你要是真欺负人了，应该也不会死的太舒服。】

许彰：【滚滚滚，不是我，我从来不欺负小演员。我说的是谁欺负谁真不好说。】

许彰：【点名我爸认识的一位投资商，人江湖地位还挺高的，当时跟向阑时的公司指名道姓要他，但向阑时不仅不同意还和公司闹掰了。那个投资商一气之下就撤资了，据说向阑时赔了不少违约金。】

许彰：【保准你想不到当时赔完那么大一笔违约金的向阑时还做了什么，他直接在公司外蹲到他经纪人下班，往他身上狂甩了几万块现金，还大骂那个投资商。】

华南封：【汗流浃背了老弟，富家小公子啊，这么豪横。难怪敬先喜欢，这颜值，这举动，这实力，敬先家人要是见到了不得往死里嘘寒问暖。】

许彰：【当时一连串的人脸都气绿了，所以这事保密措施做的那是相当好。】

许彰：【富不富不知道，但还真挺爽快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有钱却没资源，但人家就是一副无所谓又不差钱的样子，我听的时候连连在心里给他鼓掌。】

许彰：【再多说一句，程敬先你可以忽略本条。我当时看到照片也挺想拿下他的，长得真挺不错的。但一想到他有可能把钱甩我脸上羞辱我，我就挺害怕的。】

华南封：【叹为观止了，程敬先，你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啊。】

许彰：【程敬先，能不能让咱阑时说句话，让我们辨一辨事情的真实性，到底是不是咱们这位小少爷，你给个信啊。】

华南封：【冒泡×1000000000。】

许彰：【冒泡×100000000……】

程敬先收起手机，看着火光下红透了脸的向阑时又神情恍惚的向阑时，他笑着问，“真的假的，小少爷？能不能给我先透个准信？”

向阑时刚看开头的时候脸就不受控制地冒起烟了，现在更是想出门散个热。

他直接从这里钻了出去，边跑边念，“太热了太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