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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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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过腊月十五,岁末年味便越来越浓烈。

朝廷按惯例于腊月二十五举行了大傩驱邪之仪。

皇帝冒寒早起,登临御座观礼,文武百官自然前来陪同。

虽然陆衡特意命人去容府邀请阿姐,然而容琬主持着中馈,年节前是最忙碌的时候,根本抽不出身去参观傩仪。

倒是刘龄随着父亲早早去了,回来后便径直来了容府。

说起今日见闻,她眼神亮晶晶地,回味无穷:“有意思,既有步兵又有骑兵,两边对阵气势浩大,我们魏国的军士,真是没得说!”

“不过今日百官都在,唯独不见大司马。”

容琬一怔:“大司马没有去?”

刘龄颔首:“听阿爹说,大司马这段时日都没有上朝,随心所欲,好大的架子。”

说着,她有些不满地撇了撇嘴。

容琬心头情绪几度变换,顿了顿,才问:“怎么今日阿筠没和你们去观礼?”

刘龄似笑非笑道:“她最近不知怎么,行动变得规矩多了,说这种场面不宜抛头露面。可她瞒不住我,三天前她不也还偷偷出门。我懒得戳穿。”

容琬挑了挑眉,浅浅一笑。

忙碌的不止她,王谆在朝堂上的事务也越来越多。

他身为秘书郎,临近岁末,各类典籍归档、官员升迁贬谪的考核旧文都要汇总整理。

二人从水陆法会后便各自忙碌,容琬想找机会和王谆细谈都没时间。

只能一拖再拖。

再过几日,便到了除夕。

除夕之日,容府阖府洒扫门庭,清除杂秽,换门神、桃符。

椒柏酒、五辛盘早早贡在了宗祠祖宗牌位前。

到了晚间,是阖家团聚的时刻。

容府大摆酒宴,相聚畅饮,热闹非凡。

容琬忙得分身乏术,直到宴席快结束时,又要指挥仆妇下人们将宴席所剩的饭食撒到大街上,以作“宿岁饭”。

一切结束后,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第二日是元旦,一大早,庭前鞭炮便此起彼伏噼啪作响。

一家人整整齐齐换上新衣,拜贺新年,饮过椒柏酒、桃汤,这才陆陆续续散去。

容琬卸下了重担,回院的路上脚步都轻快起来。

远远地,她瞧见玉章已在院门口等候着她。

见状,容琬多少有些预感。

犊车上一别之后,荀颐派人给她送过几次信,约她相见。

容琬不仅没去,连一个敷衍的回复都没有。

她料想荀颐也该失去耐心了。

只是不知道他会使出什么手段,逼她相见。

玉章尾随容琬进屋,屏退了众人,从袖口中取出一物递给容琬,轻声低语:“姑娘,这是那边派人送来的,说是必须您亲自打开。”

容琬和荀颐打交道的事,连引素都不知道,一贯由玉章亲自操办。

她提到大司马的人,统统用“那边”代替。

生怕一个不小心,被人听见了要坏事。

容琬接过玉章手上那只黑色麻布囊袋,隐约摸得出里头是一个细长的物件。

她皱了皱眉头,心中有几分不安。

解开囊袋,里头竟是一枚闪烁着幽黑光泽的铁钉。

容琬神色骤变。

虽然铁钉并不起眼,可她印象却极其深刻。

这正是那日晋惠长公主雪宴上,刺穿面首手腕的铁钉!

荀颐怎么会……

容琬凝眸沉思片刻,清冷一笑。

幕后之人是他,竟然一点也不令人意外。

虽然这枚铁钉不能指认什么,但它确实引起了容琬的好奇心。

囊袋中还有一张字条,上书:初三,月庐静候。

容琬将字条扔到炭盆烧为灰烬,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玉章担忧地问道:“姑娘,你要去吗?”

“去,为何不去。”

提及荀颐,她的情绪淡淡,像在谈论无关紧要的某人。

“也该和他说清楚了。”

*

年节时分,盛乐城街上的铺子大多关门闭户,街道冷冷清清。

容琬借口探望外祖母,去刘府打了个转之后,便悄悄出城。

雪色掩映之中的郊外,草木萧条,偶尔有冬雀飞过,除此以外,再无人烟。

玉章有几分忧虑,容琬倒是还好。

无欲无求,自然心如止水。

月庐依旧重兵把守,容琬都不禁好奇,这荒郊野外之地,有必要严阵以待吗?

这一次,如罗康带着容琬走到习武场外,便不再引路,而是道:“劳驾县主自己过去吧。”

容琬知道,绝没有什么好事等着自己。

因为她从如罗康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幸灾乐祸。

看着她的背影,如罗康撇撇嘴,又不禁缩了缩脖子。

一个多月了,主上脾气日渐暴戾,从白鹿寺回来之后更是恐怖到了极点。

只要有一个火星子落下,随之便是滔天的大火,能把人烧糊了。

底下人被折腾得人仰马翻,却没一个敢叫苦。

身为荀颐的心腹,别人不了解情况,他却听延诀抱怨过,自然知道罪魁祸首又是这个永容县主。

今天,总算轮到她尝尝主上的怒气了。

偌大空旷的习武场四周刀兵林立,中间设有一座高台,应是比武所用。

容琬站定在高台之下,凝眸细看,不禁愕然——

荀颐,竟是赤裸上身,手持利剑,在冰天雪地里翻飞。

势如鹰隼,招式迅疾似长虹贯日,每一剑都带着不死不休的气势。

容琬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男子赤膊。

平素就是再淡定,此刻也只得无措地低下头,不让自己直视他。

荀颐收了剑,居高俯瞰容琬。

或许是因为过年,她今日穿了一身平素少见的樱色罗裙,外披一件通体雪白的貂绒。

整个人粉意娇嫩温柔到了极致,站在雪地里,如娇花映雪,绝世独立。

她只顾站在原地低着头,不肯向前一步,好似恨不得离自己再远些。

荀颐面无表情,足下轻点,一个飞身便落在了她身前。

听见动静,容琬下意识抬头看前方,只一眼,便把她惊得结结巴巴:“你、你……”

荀颐常年习武,身形精壮利落,猿背蜂腰,没有一丝赘肉。

平素穿衣时不觉,此刻上身赤裸,束起的乌发些微凌乱垂落。

浓烈的成熟男性气质简直扑面而来。

尤其他又刚练过剑,蜜色紧实的肌肤上还有汗珠顺着块垒分明的腹肌向下滑去。

虽然天空还在星星点点落着雪,可翩飞的雪瓣还没沾到肌肤,便被他浑身散发的热气蒸腾殆尽。

二人如此距离,容琬甚至看清了他喘息时脖颈间青筋犹在跳动——血气勃发。

而这一切,在他充斥着侵略意图的幽黑眼神下,都有些意味深长。

容琬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方才已经失态,此刻绝对不能再露怯了。

她忍住尴尬,落落大方屈膝行礼:“还请大司马先去更衣吧。”

谁知荀颐一动不动,眼神直勾勾盯着她,令容琬心头发毛。

如罗康的幸灾乐祸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

此番前来,她已经做好了承受荀颐怒火的准备。

可是当面对峙的这一刻,荀颐纵然一句话未说,气势上也已经全盘将她压倒。

容琬叹息了一声,准备把自己提前想好的一番话说出口。

“铛——”

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响起,容琬茫然看他,却见荀颐信手将长剑掷入雪地里。

那柄精光闪烁的尚品宝剑,就这般被弃如敝履,深深楔入了泥土中。

而不待她反应,荀颐已朝她走来,随之而来的压迫感将容琬深深笼罩住。

他一把揽住容琬,大掌将她往怀中一摁,二人便唇齿相接,交缠在这漫天飞舞的雪幕之中。

“唔!”

容琬根本没料到他会疯到如此地步,不由大惊。

可是不论她如何挣扎,都是徒劳而已。

荀颐的力量,根本不是她一个弱女子可以抗衡的,更何况,他从未想过放她走。

尽管容琬死死闭着唇瓣,荀颐却比她更偏执蛮横,舌尖肆意地进攻,誓要撬开那扇从未为他打开过的门。

足够耐心的猎人,果然被他找到了机会。

容琬几乎要窒息在他这个极其激烈的吻下,一时不察张口呼吸,便被他趁虚而入,搅了个天翻地覆。

可他又忽然变得温柔,细细描摹着她的唇瓣、贝齿,好像在爱抚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容琬抓住时机,狠狠用牙齿咬了下去。

霎时间,浓烈的铁锈腥气在口中弥漫开,令人几欲作呕。

荀颐却恍若未觉,在血腥中吻得专注、投入,更甚飞蛾扑火的疯狂。

他死死掐住容琬的纤腰,不容她有分毫退却。

待他喘息着微微抬头时,二人的唇都染上了刺目的猩红,荀颐的唇间甚至还在不断冒出鲜血。

容琬目光有几分游离,落在他的伤口时微微顿住,又移了开去。

荀颐甫又垂首在她耳畔,开口时嗓音喑哑、低沉:“为什么?”

为什么,连一个机会都吝于恩赐。

为什么,不懂他的心。

那炽热的气息,在她耳后刮起一片细腻的疙瘩,酥麻刺痒。

容琬面无表情,空洞地望着前方,一语不发。

越来越急促落下的雪花,旋转着在空中飞舞,二人头上都染就了一片淡淡的白色,恍若交颈鸳鸯,此生共白头。

荀颐蓦地直起身子,高大巍峨如山伫立,唇间妖冶的血光却为这座高山劈开了一道伤痕。

凤眸中的目光轻佻邪佞,却又死死盯着容琬,好似要将她冷漠的神情刻入心扉。

“呵……”

“你应该再咬重一点,倘若能直接杀死我,岂不更好?”

薄唇开合,他甚至笑了,只是笑意淡漠,分毫不达眼底。

“可惜,祸害总是要遗千年。”

容琬看见他抬手抹去唇上汨汨而出的鲜血,随意一甩,血滴落在雪地,砸出一朵触目惊心的花。

耳边传来他满是阴郁和不甘的宣告,掷地有声,字字如凿:“容琬,你听清楚了,你活着,我要你的人,你死了,就算闹翻十殿阎罗,你的魂魄也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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