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笑,走至桌边,轻轻举起掌来与她击了一下,“不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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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日子总是不缺谈资的,而二月的京城尤为热闹。
贡院东墙外,人头攒动,有人惊喜地高呼,有人垂头暗叹,落寞离场。层层学子外,是一辆辆珠帘翠幕的马车,妇人频频掀帘朝外张望,老爷索性候在车边,等着小厮将人拖拽回来。
“那个就是奕明口中的蒋听寒吧。”林贤透过车窗,目光锐利,“倒是一表人才。”
榜下捉婿,历来是揭榜日的一大重头戏,多是富商寻找中榜的寒门子弟。林贤思来想去,自家不缺银财,缺的就是一条官场上的路子。
自己的小舅子施奕明虽为户部郎中,但求其办事,多有推辞,不如索性培养一条自己的路子出来。
“是。”施绾柔心情闷闷,“老爷真不考虑尤家了?我看舟儿和尤家四哥儿倒真是郎有情,妾有意呢。”
“我都问过了,外头胡诌的你也信。”林贤头都没回,眼直勾勾地落在蒋听寒上,“舟儿是我头个姑娘,她的亲事必定不能马虎!”
榜文上密密麻麻写了几百号人的名姓,蒋听寒背着书篓,手里紧握着一卷经书,深呼吸数次,方才聚精会神地从头看起。
第一列,第二列,第三列...
“中了!”他咬牙低呼,手中经书快被捏成两半,身旁人听见,纷纷道喜。
也有眼疾手快的就要拉他上车,不过被元胡抢先一步,其余人见是林家管事,也不敢争执,反正几百号人呢,不差这一个。
“这位郎君,我家老爷有请。”
蒋听寒毫不意外,将经书掩入袖中,挺直脊背随元胡而去。
林贤见人走来,放下车帘,对施绾柔道:“你就在此处,不要乱动。”
施绾柔绞着帕子,不情不愿地应了声,连带着对施奕明这个亲生弟弟都不满了起来。她可着人打听了,这蒋听寒是江南人士,家中虽贫,但好在他个人知足上进,年仅二十三岁,便一路过五关斩六将。过了会试,只要殿试不出大岔子,就可称一声官老爷了。
据说京中有位大儒读过他的文章,可谓赞不绝口,文人士大夫中对他的人品也多有赞誉,说是不卑不亢、豪情仗义的。
这样的人物,居然便宜林越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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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界吵吵闹闹,林贤邀蒋听寒进了稍远些的茶楼,掌柜的早已备好雅间、茶点。
“百闻不如一见,蒋郎君果真风度翩翩,绝非池中之物。”
来时路上,元胡就将林家情况说了个大概,此刻他自是知晓对方来意,回礼道:“林老板莫要折煞在下了。在下不过侥幸识得经书一二,蒙圣恩至此,还有诸多不足,需要历练克华。”
“小郎君有如此志向,定不会止步于此。不知郎君年岁几何,家中可有妻妾?”
总算是问到正题上了,蒋听寒会心一笑,拱手道:“二十有二,家中父母双全,务农为生。不瞒林老板,在下家境贫寒,尚未婚配。”
这些消息与林贤打听到的无有出入,加上蒋听寒生得剑眉星目,看了就叫人心生欢喜。林贤抚掌大笑,“如此,甚好。这是在下的名帖,家中有一女,年方十九,不知郎君可有意向择日见上一面?”
林贤林家,蒋听寒斟酌片刻,一口应下。
虽说眼下半只脚已算踏入官场,但距离真正做官还差上一大截。通过殿试后,他仍需等待朝廷任命,少则几月,多则数年,这其中的银钱压力他必须考虑。
当然若是有官宦人家愿意扶持他一把,自是最好,可眼下并无,况且看这林老板的面貌,女儿想是生得不差。如此,他便欣然接受了。
林贤口中说的择日便定在三天后,不为别的,只为在这几日里好好做做女儿的思想工作。
谁知林越舟十分坦然地接受了这个事情,只问了日期,并要求自己挑选地点,林贤自是依着她。
自上次被绑后,钱庄的活计理所应当地没了,林贤没有主动提及后续事宜,她也没有追问,毕竟身后跟着的一长串小尾巴足以说明了父亲的态度。
“疤痕淡了不少,之后就改涂这个药膏吧。”宁语琴从随身药匣里掏出一个浅口圆形小白瓷瓶, “这是师傅新改良的药膏,专门对付这些浅淡疤痕的。”
她活动了下手腕,接过, “谢啦。”
“对了,有人...托我给你带了东西。”宁语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厚厚一叠,还拜托我务必要在明日之前交给你,很是焦急呢。怎么?明天是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