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升的日光斜斜地打在石壁上,半明半暗,两个人靠在墙角处,左手是裹着细腻红豆沙的油饼,右手是清爽解腻的桃子汁。
林越舟吸溜了口甜甜的桃子汁,看着身旁这个男人,颇感怪异,“你一大早来找我就为了一起吃个早食?”
叶崇安向来吃得慢,手头上的桃子汁还剩大半杯,油饼还剩完整的一个,“这是西街新出的桃子汁,我听人说好喝,买来尝尝,不好喝吗?”
时节上的桃子又大又甜,空口吃都甜滋滋,更别提榨成汁了。
她咂摸了下滋味,重重点头,“好喝!”
“不过...”
她突地凑近,叶崇安不自觉地绷紧身躯,“怎么了?”
“你香香的,而且这香...”她眨巴着眼睛十分严肃地望向他,“有点浮夸。”
是嘞,是那种万花丛中过的香...林越舟越闻越觉得奇怪,“你昨晚...”
叶崇安一个劲儿地摇头,我不是,我没有。他只是从面首馆出来后没来得及沐浴更衣!
...
“原来如此。”林越舟放心地笑了,“一般人确实想不到你们会约在这地方。”
想了想,她又追问道:“那里面好玩吗?”
这几天她制定条约,琢磨契书,搞得头都大了。每家铺子的情况不一样,虽然条约大方向是相同的,但细节处又有不同。好在有鲁嬷嬷,从前帮着娘亲处理过不少事务,现在又帮着她一一理清思绪。
日头又偏斜了点,照在二人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叶崇安瞅了眼手里剩下的一个油饼,塞到对方手里,“不好玩,里面都没有油饼可以吃的。”
林越舟撇了撇嘴,这语气哄小孩,小孩都不带信的。
“姑娘!姑娘!”
喜儿从后门出来,又斜穿过一条巷子,才找到猫在此处的二人,“出事了姑娘!”
...
“今儿官府一大早就把柳姑娘带走了,酒楼那边江掌柜也去了。”若锦一边讲一边擦汗,嘴皮都裂了,“我不知道找谁,只能来找姑娘了。柳姑娘在这儿没个亲人,我怕我怕...”
她怕酒楼推柳韵出去顶罪。
几日前晓风楼接了个大单,承包横水街施工队的午食和晚食。酒楼里师傅走不开,便想着让柳韵做这单生意,无非是把摊子从酒楼里面挪到外面。分成照旧,酒楼里也给派小工帮打下手。
这生意跟官府沾边,柳韵自然是重视的,起早贪黑,用最新鲜的料,换着法地琢磨菜式,确保荤素齐全,量大管饱。
可谁曾想,吃出人命来了!还是两条!
事关横水街,林越舟不得不敏感谨慎一点,“鲁聪,你先送若锦回去。”
若锦现在状态很不好,再在外面跑,碰到脸熟的,只怕惹出什么麻烦来。
她下了马车,重新赁了一匹马,权衡再三,决定先去横水街查看状况。衙门那边不会太快审出结果,现在一问三不知的过去,只会让人牵着鼻子走。
横水街两边街铺拆的七七八八,道路坑坑洼洼,但还是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
听说出了人命官司,还是官府牵头的活计,附近的人都凑过来看热闹,七嘴八舌的,她呆了片刻,大概捋清了事情经过。
昨日晚间厨娘照常准备饭食,结果那些工人回家后痉挛、呕吐、恶心,明显是中了毒,其中两个严重的天不亮就死了。先是工部的人封了厨娘烧饭的小灶间自查,没查出结果,又看闹出了人命,不得已上报京兆府。
参军和仵作及时到场,四处查验,最终将目光锁定在炖煮红烧肉的大料上,里面有一味香料,形似八角,却并非八角。
“听说那玩意儿叫莽草果,有十二三个角,而八角只有八九个左右,长得可像哩!不过莽草果有毒哩!那厨娘好像就是弄错了,才搞出人命哩!”
“莽草果…”
林越舟在山里长大,自然知道,此物可用于灭鼠,但多生长于南方,京内极少听说此物,怎么会出现在锅里?
灶间门口都有衙役把守,光天化日之下,她难以摸进去。于是,她利索地打了个转,直奔晓风楼。
估计是受传闻影响,晓风楼内人流稀少,苏白领着一众堂倌只能擦擦桌子腿,等等掌柜的回来传递消息。
柳姑娘的为人他清楚的,饭食好吃又干净,不可能害死人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