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歌声,惊起栖息在荷丛中的白鹭,而她咬下荔枝的瞬间,甜味混着烟火气,漫过了整个夏夜。
酒过三巡,醉梦红摇晃着酒坛起身,绯红裙裾扫过满地月光:“该行酒令了!就以‘荔’字为题,接不上的人罚——”她狡黠地瞥向醉梦紫,“替七妹给新荔枝树松土!”众人轰然叫好,醉梦紫慌忙摆手,却被纳兰京按住肩头,他袖中滑落的荔枝核手串在火光下泛着温润光泽。
“我先来!”醉梦泠举起贝壳杯,粉衣映着篝火像朵摇曳的芙蓉,“‘荔子红时醉太平’!”醉梦熙咬着烤鱼骨头接道:“‘日啖荔枝三百颗’!”轮到醉梦紫时,她望着纳兰京眼中跳动的火苗,喉间发紧:“‘荔影摇窗...映紫裳’。”话音未落,众人便哄笑起来,八妹醉梦熙笑得直拍大腿:“七姐这是把自己写进诗里了!”
笑声惊起栖息在荔枝树上的夜枭,扑棱棱的振翅声中,觅佳突然指着夜空惊呼。众人仰头望去,只见数十盏莲花灯正从远处河面飘来,烛光在粼粼水波上碎成金箔。醉梦甜解下腰间香囊,橙衣上的雏鸡刺绣随着动作轻颤:“定是大姐和聂公子放的,前日她还说要祈愿......”话未说完,被醉梦红捂住嘴,两人笑闹着滚作一团。
纳兰京起身将披风披在醉梦紫肩头,玄色衣料上的云纹与夜空融为一体。他望着她发间被风吹散的茉莉,低声道:“明日带你去寻最好的花匠。”醉梦紫指尖抚过他递来的荔枝核手串,狐尾在裙摆下悄悄缠上他的手腕:“要种出比天上星星还多的荔枝。”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惊散了满树光斑。醉梦熙突然抽出木剑,在月光下舞出银亮剑花,白衣猎猎作响;二宝举着啃剩的鱼骨头追着虎妞跑,橙色身影在回廊间时隐时现;南宫润展开诗集,与醉梦兰轻声和诗,惊起的露珠落在未干的荷花图上。而醉梦紫倚着纳兰京,听他讲述荔枝树的养护之道,竹筐里的荔枝红得像要滴出血来,把盛夏的晚风都酿得甜腻。
夜风渐凉时,不知谁在湖心亭角落架起了箜篌。乐声如流水漫过荔枝林,惊得栖在枝头的夜鹭扑棱棱振翅。醉梦紫望着水面上浮动的莲花灯,忽然想起幼时在山林里,每逢月圆之夜,族中长辈也会将祈福的灯笼放入溪流。
“在想什么?”纳兰京的声音惊散了她的思绪。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盏精巧的荔枝形状灯笼,烛光透过薄绢,将他眼底的温柔映得愈发清晰。醉梦紫伸手触碰灯笼上的流苏,指尖却被纳兰京轻轻握住:“小心烫。”
远处传来醉梦甜的歌声,混着醉梦艾拨弄的琵琶声,在夜空中萦绕。醉梦红不知从哪找来块红绸,正与冯广坪跳着欢快的胡旋舞,绯红裙摆扫过地面,惊起一片流萤。醉梦熙则缠着觅风比试轻功,两人的白衣在月光下如两朵飘动的云。
“七姐姐!快来看!”九妹醉梦泠的声音突然响起。少女蹲在湖边,粉衣几乎垂入水中,正兴奋地指着水面:“荷叶上有好多萤火虫,像星星落在绿绸子上!”醉梦紫挣脱纳兰京的手,提着裙摆小跑过去,发间的紫水晶簪子在月光下闪烁。
纳兰京望着她灵动的背影,嘴角不自觉扬起笑意。他转身从石桌上取来件披风,却在走近时顿住脚步——醉梦紫正蹲在荷叶旁,指尖轻轻触碰萤火虫,狐尾不自觉地从裙摆下探出,在月光下泛着淡紫色的柔光。
“京哥哥,你看!”醉梦紫回头唤他,眼中映着点点荧光,“它们多像会飞的荔枝。”纳兰京在她身旁蹲下,将披风轻轻披在她肩头,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茉莉香混着夜风里的荷香。
突然,醉梦泠的惊呼声传来:“不好!我的莲花灯要沉了!”众人纷纷转头望去,只见一盏莲花灯歪斜着,烛光在水面上摇晃不定。醉梦熙二话不说,足尖点水掠向湖面,白衣在夜色中划出一道残影。
醉梦紫紧张地抓住纳兰京的衣袖,狐尾下意识地缠上他的手腕。纳兰京低头看着她泛红的耳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放心,八姑娘轻功了得。”话音未落,醉梦熙已拎着完好无损的莲花灯跃上石岸,得意地晃了晃:“怎么样?本侠女厉害吧!”
众人的笑声回荡在夜空,醉梦紫望着身边的纳兰京,忽然觉得这一刻的平凡时光,比任何珍宝都珍贵。远处的莲花灯依旧在水面上漂浮,与天上的繁星遥相辉映,将整个夏夜都染成了温柔的颜色。
夜风裹着新烤的鱼香掠过湖面,忽然传来“噗通”一声闷响。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小加加半个身子探在菱桶外,羊角辫歪成两团乱云,正拼命够着漂远的木勺:“我的蜜渍荔枝还在里头!”虎妞急得直跺脚,橙色短打沾满草屑:“都怪二宝晃桶!”
醉梦紫刚要起身帮忙,却被纳兰京按住手腕。他解下腰间玉佩抛向水面,玄色广袖扬起的瞬间,玉佩化作一叶扁舟稳稳接住木勺。小加加欢呼着捞起木勺,勺中琥珀色的荔枝蜜在月光下晃出细碎金芒,“纳兰公子有法术!比刘阿肆用锄头捞东西厉害多了!”
众人笑作一团时,醉梦香忽然从船舱取出张琴。鹅黄衣衫上金线绣的豹纹随动作游走,她指尖拂过琴弦,乐声如清泉漫过荔枝林:“姐妹们可还记得母亲教的《采荔谣》?”二姐醉梦甜立刻拍手应和,橙衣上的雏鸡刺绣随着动作轻颤,众人围坐成圈,歌声惊起满湖白鹭。
纳兰京望着醉梦紫随歌声摇晃的发梢,悄悄从袖中摸出个锦盒。打开时,里头躺着枚用荔枝核雕成的九尾狐,狐眼处嵌着两粒暗红玛瑙,正是她昨日摘的那颗歪扭荔枝所制。“生辰快乐。”他将锦盒塞进她掌心,耳尖泛红,“虽还有半月,但等不及想......”
“呀!七姐有礼物!”醉梦泠眼尖凑过来,粉衣扫过锦盒。醉梦紫慌忙合上盒子,狐尾却不受控地从裙摆窜出,卷住纳兰京的手指。八妹醉梦熙举着烤鱼冲过来,白衣上的狼尾暗纹沾着炭灰:“快打开瞧瞧!是不是定情信物?”
笑声中,湖心亭的铜铃突然叮铃作响。三姐醉梦艾指着天空惊呼,只见数百只萤火虫正聚成荔枝形状的光带,掠过众人头顶。觅佳激动得拽着李屹川的胳膊蹦跳,亮黄色裙摆像朵绽开的向日葵:“是小加加养的萤火虫!她说要给七姐变戏法!”
醉梦紫望着漫天萤火,又低头看手中温热的锦盒。纳兰京的指尖轻轻擦过她泛红的耳尖,在喧闹声中轻声道:“以后每年今日,都给你雕新的。”晚风掀起她的紫衣,露出腰间若隐若现的荔枝核手串,与天上的萤火、手中的锦盒,一同织成了比蜜还甜的夏夜。
萤火织就的光带渐渐消散时,醉梦紫将荔枝核雕成的九尾狐贴身藏好,狐尾还轻轻缠着纳兰京的手腕不愿松开。远处传来更夫第三次打更的梆子声,惊起栖息在荔枝树上的夜枭,扑棱棱的振翅声中,醉梦甜开始收拾散落的碗碟,橙色衣袖上沾着的面粉在月光下泛着微光:“时辰不早了,再不回去,父亲又要在书房念叨。”
醉梦红晃着空酒坛起身,绯红裙摆扫过满地月光,猫一样狡黠地眨眨眼:“七妹可要同我们一道?莫不是想留在这里,和纳兰公子共赏......”话未说完,醉梦紫抄起半块桂花糕朝她掷去,却被醉梦红灵巧躲开,惹得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纳兰京望着醉梦紫耳尖的红晕,低声道:“我让人备了画舫。”他抬手替她拂去发间的萤火虫翅膀,指尖残留的温度让醉梦紫心头一颤。两人并肩走向码头时,身后传来醉梦熙的吆喝:“明日巳时,还来纳兰府练剑!”觅风无奈的应答声混着虎妞和二宝的打闹,在夜空中荡开层层涟漪。
画舫缓缓摇碎湖面月影,醉梦紫倚着雕花栏杆,望着纳兰府的灯火渐成星点。夜风送来淡淡的荔枝香,她忽然想起白日里说要种荔枝树的约定,转头看向身旁的人:“那棵荔枝树......”“已经选好地方了。”纳兰京展开手中的图纸,月光下,图纸上细致勾勒着醉府与纳兰府间的路径,“就在两府交界的小山坡,等树长大了,你站在阁楼就能看到枝头的荔枝。”
醉梦紫指尖划过图纸上歪歪扭扭的树苗图案,狐尾不自觉地轻轻摇晃。远处传来九妹醉梦泠银铃般的歌声,混着桨声灯影,将夏夜晕染得愈发温柔。她忽然伸手摘下腰间的荔枝核手串,取下最圆润的那颗:“等树结果了,我们再用果实雕更多好看的物件。”
纳兰京接过荔枝核,望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忽然觉得这样的时光,即便没有山盟海誓,也足够让人满心欢喜。画舫驶过九曲桥时,他瞥见醉梦紫裙摆上未干的酸梅汤痕迹,像极了他们共同绘就的、带着烟火气的画卷。
此后的日子里,那株新栽的荔枝树成了两府往来的见证。春日里,醉梦紫会带着姐妹们来帮忙松土,三姐醉梦艾总爱把兔子形状的香囊系在树枝上;盛夏时,纳兰京常在树荫下摆开茶席,看醉梦紫踮脚摘荔枝的模样;到了秋日,满树红叶间藏着孩子们用彩纸折的小狐狸;冬雪飘落时,醉梦泠会在树下堆起穿紫衣的雪人。
时光在琐碎的日常中缓缓流淌,就像西子湖的水,看似平静,却将无数温柔的片段,都酿成了岁月里最甜的回忆。每当蝉鸣又起,醉梦紫站在阁楼眺望,总能看见那棵渐渐长高的荔枝树,枝头的新叶在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未完待续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