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顽童嘲笑“穿得像个金元宝”,却红着耳根维护被欺负的小妹,那时他袖口还沾着墨迹。
“其实不疼。”她的声音轻得像风,狐尾却不受控地卷住他的手腕,“狐族伤口愈合快......”话未说完,纳兰京已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指尖蹭过她足弓时,痒得她猛地缩脚,却撞进少年含笑的目光里。
“紫儿怕痒?”他故意抬手作势要挠,惊得醉梦紫连连后退,淡紫裙摆扫过桥面青苔。远处醉府的雕花木门“吱呀”敞开,二姐醉梦甜端着灯盏出来,橙色衣裙在夜色中像朵温暖的向日葵:“七妹!纳兰公子!再不来,麦芽饼可要被五姐偷吃光啦!”
话音未落,五姐醉梦红的声音从门内传来:“胡说!明明是三姐又把糖霜撒多了!”伴随着清脆的争执声,三姐醉梦艾抱着琴探出头,绿色裙角沾着草屑,显然是刚从后院花圃回来。
纳兰京笑着起身,将竹筐稳稳扛上肩。麦秆摩擦的沙沙声里,他忽然凑近醉梦紫耳畔:“方才在麦田里,我偷偷藏了株最饱满的麦穗。”少年的气息带着阳光晒过的麦香,“待磨成面粉,给你做最甜的麦芽糖。”
醉梦紫抬眼望他,却见月光正落在他发间,将束发的玉冠映得通透。她忽然想起母亲说过,狐族若遇真心之人,尾尖会泛起微光。低头悄悄一瞥,果然见身后的狐尾尖流转着淡紫光晕,在夜色里像朵将开未开的蔷薇。
一行人走进醉府时,大姐醉梦香正与恋人聂少凯在院里分拣刚采的草药,黄色裙摆扫过药篓发出簌簌声响;四姐醉梦青盘坐在葡萄架下,青色衣袖间缠绕着翠绿藤蔓,正与书生何童低声探讨医书;六姐醉梦兰抱着账本从库房出来,蓝色裙角沾着面粉,见了他们便笑着招手:“快来尝尝新烤的麦饼。”
厨房里飘出混合着麦香与糖霜的甜腻气息,九妹醉梦泠正踮脚往灶台张望,粉衣上还沾着鱼鳞。纳兰京将竹筐放在廊下,转身却见醉梦紫正望着满院灯火出神,淡紫裙摆在夜风里轻轻晃动,发间狐尾银饰与尾尖的微光相映成趣。
“在想什么?”他伸手替她拂去肩头的麦屑。
醉梦紫回头看他,眼底映着廊下灯笼的暖光:“在想......”她顿了顿,指尖悄悄勾住他的衣角,“明日天亮,还要不要去拾穗?”
纳兰京的笑声混着厨房里的锅铲声,在暮春夜里漾开:“自然要去。”他望着少女耳尖微动的绒毛,忽然觉得,这满筐的麦穗,都不及她此刻眼里的星光璀璨。
醉府正厅飘出麦芽饼的焦香时,纳兰京的目光忽然被廊下的竹筛吸引。七妹醉梦紫蹲在竹筛旁,淡紫衣袖挽到手肘,露出皓腕上缠绕的红绳——那是七夕夜她亲手编的,此刻随着动作轻晃,绳结间藏着的狐毛若隐若现。她专注地挑拣麦穗,耳尖突然动了动,转头望向身后。
“又在偷看什么?”醉梦紫唇角含笑,狐尾悄悄卷住他垂落的腰带。纳兰京这才惊觉自己盯着她看了许久,慌忙将手背在身后,藏起掌心被麦秆划破的伤口。他瞥见少女发间歪斜的银饰,鬼使神差地伸手扶正,指尖擦过她温热的耳垂时,两人同时红了脸。
“明日带你去城西。”纳兰京突然开口,玄色锦袍下摆扫过青石板,“绸缎庄新到了西域的紫纱,比你这件......”话未说完,醉梦紫已用沾着麦屑的指尖按住他的唇,狐族特有的异香混着麦香扑面而来:“又要铺张,我这件穿了三年,好着呢。”
话音未落,厨房方向传来瓷器碎裂声。五姐醉梦红举着木勺冲出来,红色裙摆沾着面糊:“都怪三姐非要用新磨的麦粉做桃花酥,结果......”她话音被三姐醉梦艾的辩解打断,绿色裙裾上还粘着花瓣:“分明是火太旺!”
醉梦紫起身要去帮忙,却被纳兰京轻轻拉住。少年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剥开时露出半块形状古怪的糕点:“方才在厨房偷藏的,说是......”他耳尖泛红,“是你二姐教我做的,只是模样......”
醉梦紫望着歪歪扭扭的糕点,突然笑出声。她拈起一小块放入口中,甜味在舌尖散开时,瞥见纳兰京紧张地攥着衣角,锦袍袖口还沾着面粉。记忆突然翻涌——三日前他偷偷溜进醉府厨房,说是要学做点心,结果把糖霜洒得满地都是,最后被醉梦甜赶出来时,发髻上还粘着面团。
“好吃。”她将剩下的糕点塞回他手中,狐尾轻轻拍了拍他手背,“明日再做,我教你。”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两人身上,将影子叠成交颈的模样。远处传来八妹醉梦熙练武的呼喝,混着九妹醉梦泠哼的小曲,在暮春的夜里织成温柔的网。
纳兰京望着少女眼中的笑意,突然觉得掌心的糕点比府里的御厨做得都香甜。他想起母亲昨日的叹息,说他放着世家小姐不娶,偏要往农家跑。可此刻看着醉梦紫耳尖因笑而轻颤的绒毛,他忽然想,若能每日与她在麦田里拾穗,听她笑,陪她闹,便是用整个纳兰府来换,也绝不答应。
夜色愈发浓稠,醉府的灯笼将庭院染成暖橘色。醉梦紫刚要往厨房去,忽听院角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转头望去,只见六姐醉梦兰正踮着脚往墙上爬,蓝色裙裾被蔷薇刺勾住,怀里还抱着本厚厚的账本。
"六姐又要溜出去?"醉梦紫快步上前帮忙解裙摆,狐尾轻轻卷住账本防止掉落。醉梦兰慌忙捂住账本封面,耳尖泛红:"嘘!南宫润在西街等我对账,上次算错了两文钱......"话未说完,墙头探出个书生脑袋,正是南宫润,他手里还举着算盘,算珠在灯笼下泛着微光。
纳兰京望着这一幕,忍不住轻笑。他伸手替醉梦紫拂去发间飘落的花瓣,却见她突然瞪大眼睛——远处传来重物坠地声,伴着小加加的惊呼。两人循声跑去,正撞见小加加和刘阿肆站在菜畦旁,地上躺着个摔得七零八落的陶罐,泥土里还埋着半截胡萝卜。
"说好给虎妞的胡萝卜蛋糕......"小加加快哭出来,白色裙角沾满泥点。刘阿肆挠着头,从怀里掏出块油纸包的桂花糕:"要不......这个赔她?"
醉梦紫蹲下身子查看陶罐碎片,狐耳突然动了动。她转头看向纳兰京,眼底闪过狡黠:"听说纳兰公子府上的厨子最会做糕点?"
纳兰京立刻会意,整了整微乱的锦袍,故作严肃道:"明日我亲自带食材来,定要让虎妞姑娘吃到最正宗的胡萝卜蛋糕。"他话音未落,院外传来八妹醉梦熙的大笑声,白衣猎猎的少女正将二宝拎在半空,"说好要比试拳脚,怎的又躲?"
醉府的喧闹声中,醉梦紫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她望向身旁的纳兰京,少年的目光正温柔地扫过院里嬉闹的众人,玄色锦袍在夜风里轻轻摆动,全然没了初来时的矜贵模样。
"后悔了?"她轻声问,"这般鸡飞狗跳的日子。"
纳兰京低头看她,月光映得他眼底波光流转:"从未这般欢喜过。"他顿了顿,从袖中摸出颗麦芽糖,糖纸在夜色里泛着微光,"明日拾穗,我们去后山那片麦田?听说那里的麦穗最甜。"
醉梦紫接过糖,甜味在舌尖散开时,远处传来母亲林秀琪唤众人吃饭的声音。她任由纳兰京牵着走向灯火通明的厅堂,狐尾不自觉地缠上他的手腕,在这平凡琐碎的日常里,她忽然明白,幸福或许就是这般模样——有爱人在侧,有家人相伴,连空气中飘着的麦香,都带着蜜一般的甜。
厅堂里蒸腾着麦芽饼的甜香,醉合德正戴着圆框老花镜,摇头晃脑地给孙辈们讲《神农尝百草》。醉梦紫刚跨进门槛,便被九妹醉梦泠拽住衣袖,粉红色裙摆扫过她的小腿:“七姐快看!觅两哥哥从渔家讨来的夜光贝,能映出彩虹!”贝壳在烛火下流转着斑斓光晕,映得醉梦泠耳尖的鳞片也跟着发亮。
纳兰京将竹筐轻轻搁在廊下,目光不经意扫过墙上挂着的农具。木耙边缘缠着几缕紫色丝线,是醉梦紫修补时留下的。他伸手轻抚过粗糙的木柄,忽然想起初见时,她就是握着这把木耙,在田埂上教孩童辨认麦苗与杂草,淡紫色裙摆沾满泥土,却笑得比春日繁花还灿烂。
“发什么呆?”醉梦紫不知何时凑到身旁,狐尾卷走他指间的麦秆,“二姐说要教你揉面,可别又把盐当成糖。”她说话时,发间狐尾银饰轻轻晃动,在他手背投下细碎的阴影。纳兰京顺势握住她的手,触到掌心薄茧时,喉结不自觉滚动——这双手曾为他包扎伤口,曾在麦浪里与他相握,此刻却因常年劳作而略显粗糙。
厨房传来轰然大笑,五姐醉梦红举着沾满面粉的擀面杖冲出来:“纳兰公子快来评理!三姐非要在面团里加花瓣,现在根本揉不成形!”醉梦艾的绿色裙摆上糊着玫瑰碎屑,正鼓着腮帮子往面团里撒糖霜:“明明是五姐力气太大,把面盆都捶出坑了!”
纳兰京被拽进厨房时,正撞见燕子严系着碎花围裙,小心翼翼往灶里添柴。这位平日最温文尔雅的男子,此刻鼻尖沾着煤灰,见他进来慌忙解释:“甜儿说火候最要紧......”话未说完,灶膛突然窜出火苗,惊得醉梦甜举着锅盖乱挥,橙色头巾险些被点燃。
醉梦紫倚在门框轻笑,狐耳随着笑声轻轻颤动。她望着纳兰京笨拙地学揉面,玄色锦袍上渐渐沾满面粉,却仍认真听着醉梦甜的指点,忽然觉得心里某个角落被填得满满当当。记忆里那些豪门宴席上的珍馐美馔,都不及此刻厨房里混着面粉与花香的烟火气。
“紫儿,快尝尝!”纳兰京突然转身,手里捧着个歪歪扭扭的面团,上面还嵌着半朵枯萎的蔷薇,“我加了蜂蜜,应该......”他话没说完,醉梦紫已拈起一小块放入口中。甜味混着焦糊味在舌尖散开,她望着少年紧张又期待的眼神,突然伸手抹去他脸上的面粉:“比上次进步多了。”
窗外月光如水,洒在醉府热闹的庭院里。八妹醉梦熙正与觅风比试掷石子,石子掠过湖面惊起涟漪;小加加和刘阿肆蹲在墙角,偷偷用麦芽糖逗弄院角的野猫;虎妞骑在二宝肩头,举着树枝当长枪,嚷嚷着要“征战沙场”。
醉梦紫靠在纳兰京肩头,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狐尾悄悄缠上他的脚踝。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惊起栖息在柳树上的白鹭。她忽然希望,时光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在这充满欢笑与烟火的小院里,与心爱之人共度每一个平凡却温暖的日夜。
夜色渐深,醉府后院的老槐树筛下斑驳月光。醉梦紫正蹲在井边洗手,井绳晃动间,水面倒映出她耳尖微动的狐耳。忽然后颈一暖,纳兰京将件披风轻轻披在她肩头,玄色锦袍下摆扫过她沾着面粉的裙摆:“夜风凉。”
话音未落,院角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两人循声望去,只见觅媛顶着片梧桐叶,金色裙摆沾满草屑,正鬼鬼祟祟往墙外张望。徐怀瑾翻墙而入,手里还捧着个竹笼,笼中萤火虫扑闪着微光:“快来看!城外新捉的!”
醉梦紫被纳兰京拉到一旁,看着两人像孩子般将萤火虫放飞。点点绿光升上夜空时,觅媛的笑声惊飞了枝头夜枭,金色发饰在月光下晃成一片细碎的星河。“怀瑾你瞧,像不像你说的银河?”她拽着恋人衣袖,眼中满是雀跃。
“明日我们也去捉萤火虫?”纳兰京忽然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尖绒毛。醉梦紫耳尖发烫,刚要反驳,却见厨房门“吱呀”大开,二姐醉梦甜端着木盆冲出来:“快来!新打的井水浸了麦芽糕,再不吃就被四姐吃光了!”
厅堂里,醉合德的老花镜滑到鼻尖,正眯着眼给小加加和刘阿肆讲《田螺姑娘》。两人托着腮听得入神,刘阿肆怀里的小羊羔“咩咩”叫着,蹭得小加加白色裙摆沾满绒毛。三姐醉梦艾趴在桌上,将晒干的花瓣压进账本,蓝色墨迹与粉色花瓣相映成趣。
纳兰京接过醉梦紫递来的麦芽糕,咬下时碎屑落在衣襟。他望着少女专注地给九妹编发,淡紫色丝带在她指间翻飞,狐尾无意识地卷着身旁的竹凳。记忆突然闪回初见那日,她也是这样坐在麦田里,教孩童用麦秆编蚂蚱,阳光将她的紫色裙摆染成金色。
“在想什么?”醉梦紫忽然转头,编发的丝带扫过他手背。纳兰京握住她的手,触到掌心淡淡的面粉香气:“在想......”他顿了顿,耳尖微红,“明日拾穗,我要比你拾得更多。”
这话逗得醉梦紫轻笑出声,狐尾调皮地卷住他的发带:“可别又把麦苗当麦穗割了。”她话音未落,窗外突然炸开一声爆响——八妹醉梦熙和觅风举着自制的烟花,白色衣袂在火光中翻飞如蝶。醉府的夜空被染成绚烂的色彩,惊得栖在屋檐的鸽子扑棱棱飞起。
醉梦紫倚着纳兰京,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温度。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混着醉府众人的笑闹。她望着漫天烟火,忽然觉得,这平凡日子里的点点滴滴,竟比狐族传说中的仙宫幻境还要珍贵。狐尾不自觉地缠上他的手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