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滚动,正要开口,忽听得篱笆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果然在这儿!”五姐醉梦红扒着篱笆探出头,红色裙摆蹭着带刺的蔷薇,猫瞳亮晶晶地盯着草地上纠缠的两人,“姐妹们快来看,六姐和南宫公子在——”话没说完,八妹醉梦熙一个箭步窜上篱笆,白色劲装下摆扫落几片花瓣:“我就说他俩没那么简单!”
醉梦兰羞得满脸通红,慌忙从南宫润怀中挣脱,鼠尾嗖地缩进裙摆。南宫润手忙脚乱地起身,青衫沾了满背草屑,却还攥着那只歪倒的风车:“这、这是在教姑娘辨认草药!”他举着风车乱晃,叶片哗啦作响,惊得藏在灌木里的三姐醉梦艾抱着装满艾草的竹篮跌坐出来,绿色裙摆沾满泥土。
“原来如此。”醉梦艾眨着兔眸,耳尖微微颤动,“那正好,二姐夫送来的枇杷分你们些。”她从篮底摸出油纸包,却在递过去时压低声音:“下次可要找个隐蔽些的地方。”
斜阳西下时,醉梦兰抱着风车躲回绣房,窗台上的玉鼠在余晖中泛着柔光。她轻轻转动风车,听着熟悉的嗡鸣,尾巴不受控地在绣墩上扫来扫去。忽有晚风卷起纱帘,送来片带着露水的枫叶,背面是南宫润新写的诗句:“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入夏后的蝉鸣愈发聒噪,醉府后院的葡萄架下,醉梦兰正用竹筛晾晒新摘的茉莉花。蓝衫被穿堂风掀起衣角,她伸手去按,却瞥见墙头上突然冒出个熟悉的青衫衣角。南宫润半蹲在墙头,怀中死死抱着个朱漆食盒,玉冠歪斜,发带不知何时缠上了几片绿叶。
“公子这是要做梁上君子?”醉梦兰忍俊不禁,指尖捏着朵茉莉花转了个圈。南宫润涨红着脸,小心翼翼地将食盒递下来:“前日听你说爱吃冰镇酸梅汤......”话音未落,食盒底部突然渗出深色水渍,在青石板上洇开深色痕迹。
醉梦兰慌忙接住,打开盒盖时,半融的冰块裹着几颗歪歪扭扭的梅子在糖水里打着转。她望着食盒边缘磕碰的缺口,再抬头看南宫润袖口沾着的冰渣,尾巴在身后轻轻摇晃:“莫不是公子亲手做的?”
南宫润耳尖烧得通红,伸手去摸腰间却摸了个空——往常不离身的玉佩不知何时掉了。他慌乱蹲身寻找,忽然瞥见醉梦兰裙摆下露出半截银链,末端坠着的正是自己的羊脂玉佩。“原来在这儿!”他下意识伸手去拿,指尖却擦过她纤细的脚踝。
两人同时僵住。醉梦兰感觉鼠尾不受控地炸开绒毛,慌忙后退时撞翻了竹筛,雪白的茉莉花撒了满地。南宫润手忙脚乱去捡,却不小心将她的蓝裙攥在掌心。“对、对不起!”他慌忙松手,起身时又撞翻了酸梅汤食盒,深色汤汁泼在他青衫下摆,倒像极了水墨画上的晕染。
“在闹什么?”突然响起的声音惊得两人如惊弓之鸟。醉合德背着双手从月洞门踱进来,老花镜滑到鼻尖,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最后落在南宫润胸前歪斜的衣襟上,“润儿,你母亲托人送来的字帖,可临摹完了?”
“学生这就回去!”南宫润几乎是跳着翻过墙头,青衫消失在墙那端时,还传来慌乱的脚步声。醉梦兰蹲下身收拾茉莉花,指尖突然触到枚硬物——是颗裹着糖霜的梅子,被南宫润慌乱间塞进了她掌心。远处传来七妹醉梦紫的轻笑,她倚在葡萄架旁,紫色裙摆扫过沾着酸梅汤的青石板:“六姐的糖,可比梅子甜多了。”
暮色漫过青瓦时,醉梦兰躲在绣房里,对着铜镜将那颗裹糖霜的梅子轻轻别进发间。窗外飘来九妹醉梦泠哼唱的小调,混着远处夜市的喧闹,她望着镜中自己泛红的脸颊,尾巴不自觉地扫过绣着铃兰的绸缎。忽然,窗棂传来轻叩声,南宫润戴着斗笠半蹲在窗外,青衫下摆还沾着方才翻墙时的草屑。
“吓我一跳!”醉梦兰慌忙打开窗,晚风卷着他身上的墨香与夜露气息扑面而来。南宫润摘下斗笠,露出怀里用油纸包着的糕点,油纸边缘歪歪扭扭画着只偷吃点心的小老鼠:“西街新开的铺子,说是用茉莉花入馅……”他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醉梦红的呼喊:“六姐!娘叫我们去湖心亭纳凉!”
两人同时僵住。南宫润慌乱中后退,却踩断了脚下的竹枝,发出清脆的声响。醉梦兰心急之下,一把拽住他的衣袖往屋内拉,南宫润踉跄着跌进绣房,带翻了案上的胭脂盒。朱红胭脂洒在他青衫肩头,倒像是盛开的红梅。
“快、快藏起来!”醉梦兰压低声音,耳尖紧张地抖动。她四下张望,最后掀开床幔,却见床上凌乱堆着自己未绣完的帕子,好几张都绣着竹枝与铃铛的图案。南宫润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耳尖瞬间烧得通红,喉结滚动了两下:“原来姑娘也……”
“别说话!”醉梦兰慌忙捂住他的嘴,指尖触到他温热的唇,浑身像过了电般发麻。院外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急中生智,扯过床尾的蓝纱帐将两人一同罩住。纱帐内,两人贴得极近,醉梦兰甚至能听见南宫润剧烈的心跳声,而她的尾巴不知何时悄悄缠上了他的手腕。
“六姐?你在屋里吗?”醉梦红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接着是推门的吱呀声。醉梦兰屏住呼吸,感觉南宫润轻轻握住了她缠在他腕间的尾巴,掌心的温度透过尾巴上细密的绒毛,烫得她几乎要晕过去。月光透过纱帐洒进来,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镀了层银边,将这一刻的慌乱与心动,都酿成了夏夜最甜的秘密。
纱帐内的呼吸声几乎要凝作实质。醉梦红的脚步声在屋内逡巡,木屐敲打青砖的声响一下下撞在醉梦兰心口。她攥着南宫润衣袖的手指微微发颤,却听头顶传来极轻的呼气声——南宫润竟低头在她发顶落下蜻蜓点水般的触碰。
“奇怪,人去哪儿了?”醉梦红嘟囔着掀开妆奁,猫瞳扫过案上打翻的胭脂盒。醉梦兰感觉南宫润的手指悄悄勾住她的,尾尖在他腕间不安分地蜷曲。正当她以为逃过一劫时,外头突然传来醉梦熙的大嗓门:“五姐!快来看我新打的拳谱!”
脚步声骤然远去,醉梦兰却仍僵在原地。夜风穿堂而过,纱帐轻轻鼓起又落下,将两人的影子揉碎在月光里。南宫润松开她的手,从怀中掏出被压得有些变形的茉莉糕,油纸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凉了怕是不好吃了。”他声音沙哑,耳尖在暗处仍泛着红。
醉梦兰咬下一小口糕点,茉莉清香混着糖霜在舌尖化开。她望着南宫润肩头的胭脂印,突然想起他画中总爱添的红梅,尾巴调皮地扫过他手背:“公子这青衫,倒像特意染了花色。”话音未落,院外传来母亲唤人吃晚饭的声音。
“明日酉时,石桥下等我。”南宫润说着,将枚刻着“润”字的竹牌塞进她掌心,转身翻窗时带落了她发间的银铃。醉梦兰拾起铃铛贴在胸口,听着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与自己擂鼓般的心跳重合。远处湖心亭飘来姐妹们的谈笑声,混着夜市的灯笼光,将夏夜晚风都酿得甜腻。
翌日酉时,夕阳将石桥染成琥珀色。醉梦兰攥着竹牌躲在垂柳后,蓝衫被河风掀起一角,露出绣着银丝铃铛的裙摆。水面浮光跃金,惊起的涟漪间倒映着她不安晃动的耳尖。忽有脚步声从桥那头传来,南宫润手持油纸伞匆匆赶来,月白长衫下摆沾着泥点,显然是跑了一路。
“没等很久吧?”他气喘吁吁地站定,伞面倾斜遮住两人身影。醉梦兰这才看清他怀里还抱着个藤编食盒,盒盖上用炭笔歪歪扭扭画着两只交颈的小老鼠。她噗嗤笑出声,尾巴不自觉地扫过河堤边的狗尾巴草:“公子这画功,倒是越发长进了。”
南宫润耳尖泛红,掀开食盒露出几枚晶莹剔透的水晶糕,每块都雕成铃铛形状:“听说江南名厨用荷叶露蒸糕,试了三次才成。”他递过木勺时,指尖擦过她手背,油纸伞上的水珠正巧滴落,在她蓝衫肩头晕开深色痕迹。
醉梦兰咬下一口糕点,清甜的桂花香在口中散开。河对岸突然传来孩童的嬉闹声,她下意识往伞下缩了缩,鼠尾却不受控地缠上南宫润的手腕。少年身子僵了僵,却反手轻轻握住她的尾巴尖,声音低得像怕惊飞水面的白鹭:“兰兰,明日......”
话未说完,桥那头骤然响起熟悉的女声:“六姐!原来你在这儿!”七妹醉梦紫倚着桥栏,紫色裙摆随风翻卷,九尾狐尾若隐若现。她眨着含情目望向伞下,突然狡黠一笑:“母亲说今晚要做荷香鸡,特意叫我来寻你。”
醉梦兰慌忙抽回尾巴,耳尖红得滴血。南宫润手忙脚乱地收起食盒,油纸伞差点戳到她发间银铃。醉梦紫晃着腰间的香囊慢悠悠走近,忽然从袖中掏出块绣着并蒂莲的帕子:“方才见南宫公子跑太急,这帕子从袖中掉了出来。”
南宫润脸色骤变,伸手去抢时却被醉梦兰先一步接住。帕子边角绣着小小的“兰”字,针脚歪歪扭扭,显然是初学刺绣的拙作。河风卷起她散落的发丝,醉梦兰望着南宫润耳后细密的汗珠,尾巴在裙摆下欢快地打了个卷。远处传来归鸟的啼鸣,将这方小小天地的羞涩与甜蜜,都揉进了暮色渐浓的江南水乡。
暮色四合,醉梦兰攥着绣帕跟在醉梦紫身后,蓝衫下摆扫过沾满露水的狗尾巴草。南宫润站在石桥上目送她们离开,手中食盒的余温渐渐消散,望着少女发间晃动的银铃,耳尖的热度却迟迟未褪。河面上的游船亮起灯笼,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倒映在粼粼波光中。
回到醉府时,荷香鸡的香气已飘满庭院。醉梦兰刚跨进门槛,就被五姐醉梦红拽到葡萄架下,红色裙摆扫过她的脚踝:“快说!和南宫公子在石桥下做什么?七妹回来说,你俩在伞下靠得可近呢!”话音未落,三姐醉梦艾抱着刚摘的葡萄探出头,兔耳随着动作轻轻颤动:“我瞧见南宫公子怀里的食盒了,莫不是又带了好吃的?”
醉梦兰的脸瞬间红透,鼠尾在裙摆下不安地扭动。她正要开口辩解,忽然瞥见廊下闪过一抹月白色衣角。南宫润不知何时绕到醉府侧门,隔着竹篱笆与她对视,玉冠下的发丝被风吹乱,手里还握着那把未收起的油纸伞。两人目光相撞的刹那,他慌忙将手背到身后,耳尖却比天边的晚霞还要红。
“在看什么?”二姐醉梦甜端着甜汤走来,橙色衣袖擦过醉梦兰发烫的脸颊。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醉梦甜噗嗤笑出声:“南宫公子这是望眼欲穿呢。”说着朝篱笆那边招手,“进来吃荷香□□,你父亲前日还念叨你学业呢!”
南宫润僵在原地,看着醉梦兰躲在姐妹们身后,蓝衫半掩着绯红的脸,尾巴却悄悄卷起一粒葡萄。他攥紧手中的伞柄,喉结滚动了两下:“学生、学生改日再来拜访......”话未说完,八妹醉梦熙从墙头倒挂下来,白色劲装随风翻卷:“害羞什么!进来喝两杯青梅酒!”
夜色渐深,醉府的灯笼次第亮起。醉梦兰倚在窗边,望着手中绣着“兰”字的帕子,指尖抚过歪扭的针脚。远处传来南宫润离去的脚步声,混着姐妹们的笑闹,还有夏虫的低鸣。她将帕子贴在胸口,尾巴扫过窗台上的玉鼠,忽然觉得,这平凡的夏夜,因为藏着那个人的心意,竟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
次日清晨,蝉鸣初起。醉梦兰在后院浣衣时,总不自觉望向隔壁书院的方向。蓝衫袖口被水浸湿,露出腕间若隐若现的银镯,随着捣衣的动作轻响。忽有几片带着墨香的银杏叶飘落木盆,她慌忙捞起,见叶背上写着"晓看天色暮看云",叶脉间还粘着半粒桂花。
"又在偷偷瞧什么?"三姐醉梦艾抱着装满草药的竹筐走来,绿色裙摆扫过湿漉漉的青石板。兔耳动了动,她凑近木盆,"这银杏叶倒是新鲜。"话音未落,五姐醉梦红举着刚摘的莲蓬蹦跳着过来,猫瞳亮晶晶:"方才看见南宫公子在墙头张望,脖子都快伸成长颈鹿啦!"
醉梦兰的脸腾地红了,慌乱中打翻木盆。水花四溅时,她瞥见墙头闪过青衫衣角,南宫润正举着本书假装翻阅,玉冠却歪向一边。八妹醉梦熙不知何时攀上树梢,白色劲装在枝叶间若隐若现:"喂!南宫公子,我六姐的帕子可还你啦!"说着扬了扬昨日那方绣着"兰"字的帕子。
南宫润手一抖,书本"啪嗒"落地。他涨红着脸弯腰去捡,却见醉梦兰踩着水洼跑来,蓝衫下摆沾满泥点。"别、别听她们乱说!"她把帕子塞进他手里,耳尖红得滴血,尾巴在身后卷成个紧张的小圈。南宫润望着她湿漉漉的发梢,喉结滚动:"其实......我是想请姑娘......"
"请六姐做什么呀?"七妹醉梦紫摇着折扇款步而来,紫色裙摆扫过满地银杏叶。狐女眨着含情目,突然从袖中掏出个香囊,"纳兰公子送了新制的香,说是能驱蚊,正巧分你们一人一个。"香囊坠着的银铃铛轻响,惊得院角的麻雀扑棱棱飞起。
醉梦兰低头摆弄香囊,余光瞥见南宫润悄悄将银杏叶塞进袖中。远处传来母亲唤吃早饭的声音,她转身时,尾巴不经意扫过他手背。那一瞬间,蝉鸣、笑语、还有心跳声,都混着清晨的水汽,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