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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静樱的守望与熔炉之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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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静樱的守望与熔炉之焰

踏鞴砂的灼热在脚下蒸腾,巨大熔炉如同地底巨兽搏动的心脏,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硫磺与铁锈的毒雾弥漫,混杂着滚烫金属冷却的刺鼻气味。这里是“永恒”的锻炉,此刻却更像即将燃烧殆尽的血肉熔炉。

八重神子伏在沈淮青背上,粉发凌乱地贴着他汗湿的颈侧。那身象征无上权柄的华丽振袖早已被污血浸透、烧灼出破洞,如同被打碎的琉璃器皿。妖异的容颜惨白如死灰,背部的伤口虽被沈淮青胡乱包扎止血,但深处雷罚造成的本源溃散,令她的生命力如同掌中沙粒飞速流逝。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伴随着压抑不住的、如同瓷器将碎的轻颤。即使昏迷,那只曾执掌鸣神大社、搅动稻妻风云的右手,却无意识地紧紧攥住了沈淮青肩头一缕粗粝的靛蓝布片,力道之大,仿佛溺水者紧攥最后一丝飘萍。

沈淮青用尚未痊愈的右臂死死撑住她的重量,身体因巨大负荷和断腿传来的阵阵钻心剧痛而微微摇晃。断潮深深插入脚下的锈蚀钢梁,魔性的嗡鸣与熔炉的轰鸣共振,刀身上那饱饮双生之血的血契符文闪烁着暗红幽光,如同寄生心脏般吸取着两人仅存的生命力与意志。

在他们下方,熔炉核心的能量井如同地狱之门,疯狂吞噬着暗紫色的污秽雷霆与地脉洪流。井口上方,那枚由诡谲雷晶与搏动珊瑚构成的庞大心脏——永恒祭坛的核心——搏动的力量让空气都为之扭曲。

踏……踏……踏……

细微却清晰的脚步声自身侧阴影中传来。

不是敌人的沉重皮靴。

沈淮青警惕侧头,斗笠阴影下的目光锐利如刀锋扫过。

是阿幸。

这位鸣神大社最沉默的磐石,此刻如同融入钢梁阴影中的一道靛紫色幽魂,无声无息地出现。她那身代表社务级别的整洁巫女服换成了便于行动的深紫色劲装,却一尘不染,显露出刻骨的谨慎与秩序。长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只留下几缕汗湿的额发粘在略显苍白的脸颊旁。她手中紧握着一对造型奇特的、缠绕着微弱雷纹的短刃(八重秘传法器),目光并未落在沈淮青身上,甚至没有落在那狰狞的祭坛核心上。

她的全部视线、全部心神,都死死缠绕在沈淮青背上——那个昏迷垂危的、脆弱的宫司大人身上。

沈淮青看见她,心中莫名一松。他认得阿幸,这个女人是神子身边最锋利的暗刃,也是此刻最不需要担忧方向的助力。然而,阿幸的表情却没有丝毫见到“希望”的欣喜。

她的嘴唇紧抿着,唇线绷成一条惨淡的灰线。那双平日里如同古井无波的眼眸,此刻却翻涌着沈淮青从未见过的汹涌暗流——是极致的焦虑!是不敢置信的痛楚!是如同看着世间唯一珍宝即将碎裂在自己眼前的、一种近乎绝望的……守护者失职的滔天自责!

*(阿幸视角) *

怎么会……

宫司大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身华丽无双、仿佛能折射日月之辉的振袖…如今污损破败如斯!那曾令稻妻妖邪俯首、弹指间拨弄风云的优雅纤手…此刻正以一种毫无尊严、如同寻求依靠的姿态,紧紧抓着那个粗陋陌生男人的肩头!

指甲甚至深深掐进了那肮脏的靛布!

无数碎片在阿幸脑海中疯狂切割——

火光冲天的战场。浓烟弥漫的废墟。年幼的自己蜷缩在沾满血污的断墙下,看着尸骸中扭曲的“家”的轮廓,哭哑了嗓子。直到…一只带着淡淡香火清冽气息的手,轻柔却坚定地牵起了她泥泞冰冷的小手。

“别怕,跟我来。”那个穿着素白绯袴的巫女姐姐声音温柔,“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鸣神大社的千层鸟居如同接引的天梯。

然后,在那片永恒飘散樱花的神樱之下,她第一次见到了那个人。

年幼的神子。身着金线点缀的华丽小袿,紫发如缎。她抱着小狐,歪着头看过来,狐狸眼里是纯粹的好奇与某种与生俱来的、俯视众生的神性。

那时,尚是幼童的阿幸,只觉看见了坠落凡尘的神明碎片。

是那双手,牵着她走出血腥地狱。

是那个人,将她视为神社的影子、最忠实的刀刃。

她像守护神樱之根一样,十年如一日地擦拭神子御所的每一块地板,确保每一缕熏香的纯净,处理每一件可能会玷污那人圣洁的污秽事务。不敢靠近,不敢妄想,只敢在殿外、在樱花飘落的缝隙中,贪婪地捕捉那一抹紫影掠过的惊鸿。她的喜怒哀乐、她的全部,早已无声地供奉在那尊神龛前。

直到……最近。

神子大人的目光,开始常常地、无意识地投向某个方向——档案库?城西?离岛?那双总带着玩味与深邃的狐狸眼中,会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丝……她阿幸从未见过的烦躁?是烦躁?还是更深的东西?

抚琴时,神子大人指尖会反复拨弄那根早已断裂的旧弦,对着虚空出神。阿幸躲在廊柱后,看到那人紧蹙的眉峰,心头像被狠狠揪了一下。她想问,想替她抚平……可她不敢。她只是一个影子。一个藏匿在暗处、替她解决麻烦的影子。

而现在!这个影子……竟让她的神明蒙尘!在这样污秽的绝境里流血垂危!竟还需要一个来历不明、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陌生男人来背负?!

愤怒!屈辱!无法呼吸的心痛!

几乎将阿幸的灵魂撕碎!

她握着短刃的手指因过于用力而指节发白,身体因为极致的克制而微微颤抖。

“让我……来。”

她的声音干涩沙哑,像是被砂纸磨砺过。这三个字仿佛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目光紧紧锁定神子垂落的手,向前一步伸出手,试图去触碰那无力垂下的衣角,指尖带着一种近乎朝圣的微颤。

就在她指尖即将触及那片沾染血迹、边缘略有撕裂的紫色衣袂时——

空气被凄厉的尖啸撕裂!

嗤——!!!

一道快如幽蓝闪电的钩索!顶端淬着深紫色的、一看就足以麻痹灵魂的毒针!毫无征兆地从熔炉下方一根滚烫的巨大管道阴影中爆射而出!刁钻!狠辣!目标——不是沈淮青!也不是祭坛!而是直接射向伏在沈淮青背上的、八重神子的要害后心!意图趁其昏迷,一击灭魂!

这绝非普通敌人的武器!其上蕴含的阴毒气息,只有愚人众执行官级别的刺客才能拥有!

“大人——!” 阿幸的瞳孔骤缩至针尖!声音凄厉破音!之前的焦虑、绝望、屈辱瞬间被一股足以焚灭理智的狂怒取代!

动作比思想更快!

没有御币!没有符咒!

她整个人化作一道撕裂污浊空气的靛紫雷霆!

以超越人类视觉捕捉极限的速度!精准无比地抢在那致命毒索射穿神子背心的轨迹之上!

噗嗤!!!

令人牙酸的利刃入肉声!

那道淬毒的幽蓝钩索尖端,狠狠穿透了阿幸挡在神子后心位置、猛然抬起的左小臂!

深紫色的剧毒光芒瞬间顺着伤口经络蔓延!阿幸的脸色骤然惨白如金纸!身体巨震!但她眼中没有一丝痛楚的迟疑!只有纯粹燃烧的、不惜一切守护她的执念!她的右手短刃闪电般向下格挡绞杀,“铛”一声将余力未尽的毒索狠狠斩断钉入钢梁!

“呃——!”毒性的猛烈侵蚀让她单膝重重砸在滚烫的钢板上!但身体依旧稳稳地、如同钢钉般扎在神子身后,将那昏迷的身影牢牢护在自己与沈淮青之间!鲜血顺着被贯穿的左臂汩汩涌出,迅速浸透衣料,滴落在下方翻腾的岩浆河上方!滚烫的蒸汽瞬间将血液蒸腾成刺鼻的猩红气雾!

*(沈淮青视角:阿幸!) * 沈淮青心头巨震!这个女人……竟然用自己的身体当盾牌?!他从未见过如此纯粹、如此不顾生死的……守护!

神子似乎被这激烈的震动和能量的剧烈扰动惊动。昏迷中,她无意识地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的、带着痛苦意味的鼻音,睫毛剧烈地颤抖了几下。那只紧攥着沈淮青衣襟的手,似乎……松开了寸许?又仿佛想要抓住些什么新的依靠。

阿幸猛地转头!因为激动和毒素,她的动作有些僵硬,那双盈满了痛楚与绝望守护的眼睛,瞬间凝固在神子那只微微颤抖、仿佛要滑落的右手上!

就在此刻——

一直潜伏在下方蒸汽阴影中的敌人终于按捺不住!

一道全身包裹在漆黑紧身皮甲、如同人形螳螂的瘦长身影(愚人众精英特工)鬼魅般翻上平台!它那双闪烁着电子红光的复眼死死锁定阿幸和她护卫的目标!双手两柄形如螳螂臂的旋转弯刀,带着切割空气的尖啸!一取阿幸中毒后僵硬的咽喉!一取神子无力垂落的头颅!

致命!连续!避无可避!

“阿幸!”沈淮青怒吼!几乎要不顾一切抽刀迎上!

“别动!”阿幸的嘶吼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她甚至没有回头确认敌人!剧毒的左臂几乎抬不起来!她看都不看袭向自己的那柄旋刀,只是猛地将身体向神子身侧更贴近一步!

噗嗤!

另一柄旋刀狠狠斩在她用来格挡的右手短刃上!巨大的力道带着撕心裂肺的疼痛(毒素加剧冲击)将她整个人撞得向侧面滑去!但她的核心力量死死稳住下盘!后背重重撞在锈蚀的管道上,发出沉闷的巨响!硬生生用身体承受了所有冲击力!

而她唯一完好的右手!在格挡的同时!早已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超越关节极限的角度反手一甩!

嗡!

一道缠绕着密集雷光、细如牛毛的紫色长针——是她那对短刃中暗藏的最后一击——毫无征兆地从袖中射出!穿透混乱的气流!无视了距离!精准无比地射入了那精英特工唯一暴露的弱点——复眼下方金属颈环与皮甲的微小缝隙!

“嘶呀——!”一声扭曲刺耳的电子嘶鸣!特工的身体猛地僵直抽搐!轰然倒地!身上的电子光芒瞬间熄灭!

敌人解决。代价巨大。

阿幸靠撞在冰冷的管道上剧烈喘息,左臂剧毒带来的麻痹感如同冰潮般涌向心脏,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嘴角溢出的鲜血不再是鲜红,而是带着腐蚀性的暗紫。她低头,看向紧靠在沈淮青背上、因冲击而睫毛颤得更厉害的神子。她伸出血迹斑斑的手,不是去擦拭自己的嘴角,而是试图用相对干净的手指背部,极其轻柔、极其小心翼翼地——去碰触神子脸颊旁沾染的一小块灰尘。

就在这时——

呓语。

一声极其细微、微弱得如同晨雾、却清晰无比地传入阿幸耳中的呓语,从神子紧闭的唇间滑出:

“…笨……鸟…别…松……”

笨鸟?

这个……这个从未在任何场合、任何典籍中出现过的……陌生称呼?!

阿幸如遭雷击!

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指尖距离神子的脸颊仅有毫厘!如同瞬间冻结的冰雕!

瞳孔深处,那翻涌的守护烈焰、决死的意志、深入骨髓的绝望……在这一刻被“笨鸟”两个字所蕴含的巨大陌生感和……一种无法形容的、可能存在的专属亲昵感,瞬间碾碎成一片冰冷的空白!

*(沈淮青:笨鸟?!神子大人醒了?!叫我?!) * 沈淮青同样震撼!笨鸟?他?

而阿幸,维持着那个伸手欲拭尘的动作,看着眼前这个被她视为神明、此刻却无力而陌生地叫着另一个男人专属名称的宫司大人,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孤独与……某种名为 心死 的寒意,如同脚下的深渊,悄无声息地蔓延上来。

熔炉轰鸣依旧。永恒核心的光焰映照着她僵硬的侧脸,照着她微微颤抖、却始终无法再前进一寸染血指尖。

战局未终。心局已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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