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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故友阋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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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穿过龙门镇,天擦黑才回到城里,卓云朝着李家的方向看了几眼,楚轻辞说:“你还想着李红绸的事?顺道去看看吧。”

“李家有陶兰舟看顾,盗尸贼的事有闻人查办,我帮不上忙。”

“那咱们就去领教一下洛阳的繁华吧。”

楚轻辞兴致高涨,卓云也跟着开心。走进声名远播的繁华大街,街道两边华灯点点,空中飘着淡淡的酒香,不少人呼朋唤友地大摆宴席,嬉笑打骂混着丝竹管弦透出来,听在耳中有些聒噪。

“咱们吃什么好呢?”楚轻辞边走边看,各个酒楼都富丽堂皇,宾客们穿金戴银非富即贵,哪是平头百姓来的地方,分明是销金库。楚轻辞没钱,他也知道卓云穷惯了,心想:早该向冼连海要些银子,不过他说金鳞门在洛阳吃得开,吃饭挂他的账不就行了。

卓云也知道这地方花费不低,幸好陶兰舟给的钱没动多少,别说吃一顿饭,包下一座酒楼都绰绰有余。

两人各自想着对策,恰好一位店主送客出门,他见楚轻辞一副富贵公子的模样,热情熟络地走过来搭讪:“两位贵客是初到洛阳吧?若不尝尝黄河大鲤鱼岂不是白来一趟?不是小人夸口,放眼这十条繁华大街,本店的鱼若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清蒸、油炸、红烧、糖醋、酒糟应有尽有,蒸的鲜香可口,炸的金黄酥脆,炖的香烂入味,一顿饭吃遍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

卓云被这番自夸逗笑了:“看来店主是吃鱼的行家。”

“行家不敢当,吃的多了就琢磨出来了。”店主相见恨晚似的推荐:“客官一定要吃全鱼宴!除了常吃的鱼肉之外,鱼头、鱼骨、鱼鳔、鱼皮皆可做菜。”说话间将两人引到门口,一座华贵的酒楼悬着匾额,上书四个烫金大字“渔歌向晚”。

据说洛阳遍地是才子,没想到就连酒楼的名字都有几分诗意。

卓云和楚轻辞正要进门,一个年轻人从后面追来,恭恭敬敬说道:“卓前辈,我们门主请您一叙。”

那个年轻人一脸英气,身穿青衣箭袖,手执一柄剑,腰间悬着“安”字玉牌,正是抚仙门的安字辈大弟子赵安岚。

“这个请完那个请,吃顿饭都不得安生!”楚轻辞不耐烦地问:“陶兰舟在哪?他为什么不自己过来?”

赵安岚不会说谎:“门主他……”

楚轻辞冷笑道:“要避嫌就该换下这身衣裳,至少把辈分玉牌藏起来,穿这身打扮招摇过市,但凡有眼睛的都知道是抚仙门来人了。”

卓云熟知陶兰舟的脾性,他不想为难后辈,便对赵安岚说:“烦请带路吧。”

赵安岚感激地望着卓云,很想称呼一声师叔,但他恪守本分,礼貌地道了谢,将两人带到隔壁的醉牡丹。

“真晦气!”客人被截胡了,“渔歌向晚”的店主呸了一口,气呼呼地骂道:“什么破牡丹,在老子眼皮子底下抢生意,煮熟的鸭子都飞了!”

赵安岚带两人进了雅间,陶兰舟正负手而立,不知道在思索什么,他上下打量着楚轻辞,不似以往那般暴躁,眼神里藏着喜悦,意味深长地对卓云说:“你还真把他救活了。”

楚轻辞不答话,表情冷淡,没有故人重逢的喜悦。

陶兰舟微露惊愕,随后转头望向他处。

卓云见状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在洛阳?”

在洛阳看见抚仙门的人,卓云一点都不意外,毕竟李红绸的尸体被盗,陶兰舟当然会插手,只是没想到他会亲自过来。

“你是修神道的名人,这些年用换颜咒掩饰行踪,现在露出真面目,谁不认得你!”陶兰舟瞥了楚轻辞一眼,阴阳怪气地说:“更何况楚轻辞复生,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多少双眼睛看着呢,你们的动静一日千里,我想不知道都难。”

卓云无奈地笑笑:“李家的事有眉目了吗?”

“先坐下吧,我有事和你说。”陶兰舟又吩咐赵安岚:“让伙计把准备好的饭菜送上来,你不必跟过来了。”

楚轻辞冷冷地说:“我们吃过饭了,不饿。”

赵安岚尴尬地立在门口,看看楚轻辞又看看陶兰舟,进退两难。

“愣什么,还不快去,你听我的还是听他的!他们在金鳞门吃饱了,我还饿着呢!”陶兰舟又暴躁起来,他撵走赵安岚,气呼呼地倒了杯茶,撞得茶壶茶杯叮当作响,一杯清茶喝出了烈酒的气势。

卓云见两人彼此不待见,心知现在不是见面的良机,当年的旧事依然横在他们中间:于楚轻辞,早在第五村卓云就发现他对抚仙门不满,而且性情反复,有时熟悉一如既往,有时陌生判若两人;于陶兰舟,因为楚轻辞遭遇变故,一天之内失去至亲和同门,故土血流成河,乡亲尸骨成山,抚仙门的声誉毁了,地位一落千丈,他的委屈亦无处诉说。

伙计端菜上桌,除了洛阳本地的菜,竟还有炸虾饼、银鱼三鲜羹和黄鳝面——那是巴陵有名的吃食,也是卓云和楚轻辞在抚仙门吃的第一顿饭。

卓云知道陶兰舟用心了,便扯着楚轻辞坐下。

陶兰舟赌气似的,只吃饭不说话,他的胃口一直很好,对食物不挑剔,无论山珍海味还是粗茶淡饭都吃得津津有味,豪迈的吃相与卓云不相上下。

三个人都不说话,他们在一处从未如此沉闷过,多是卓云和陶兰舟不安分,不是嬉笑怒骂就是唇枪舌剑,其他师兄弟要么跟着起哄,看热闹不嫌事大;要么冷眼旁观,由着他们胡闹。这种时候楚轻辞是拦不住的,直到有人看不下去叫来肖兰心,双方才偃旗息鼓。

银鱼羹不够鲜美,用的不是洞庭湖的新鲜银鱼,只有几分巴陵的滋味,可就这几分滋味已足够让卓云感慨万千。

陶兰舟瞧见卓云动筷子,嘲讽道:“怎么,冼连海的酒菜不好吃?”

卓云不和他置气,给他和楚轻辞各盛了一碗鱼羹:“你怎么知道我见了冼连海?别说是耳闻!我们前脚出了金鳞门,你后脚就知道了。”

“我不仅知道你见了冼连海,还知道你和他的约定。我猜到你会来洛阳,就提前进城等着,没想到你们被他的人带走了。”

“是闻人告诉你的吧,这个大嘴巴!”

“不是他。”

卓云惊讶地问:“那是谁?”

“正是冼连海。”陶兰舟洋洋自得,露出一副“你没想到吧”的表情。

卓云确实没想到,楚轻辞也觉得意外:冼连海张口闭口都是闻人兄弟,从未提过陶兰舟和抚仙门一句。卓云说:“没想到他和你也有交情。”

“谈不上交情,以前只是耳闻,因盗尸贼的事见过两面,听他说了女魃之心的事,后来又听说你们出了赤石山,我想依你的行事作风,肯定马不停蹄地来洛阳兑现承诺。你们商量好了吗,什么时候去采桑寻找不死树?”

“他连不死树都说了?”楚轻辞脱口而出:“像不死树这样的传说之物难道不是秘密吗?说出来不怕别人抢夺吗?”

陶兰舟见楚轻辞搭话,只当他是主动示好,神色和口吻缓和了不少:“金鳞门这几年风头正盛,冼连海又会做人,半个修神道都是他的朋友,再加上卓云当护法,谁敢不要命地来抢?再说了传说之物难免夸大,倘若不死树真能让人长生不死,大家只管寻它,又何必辛辛苦苦修道呢。

卓云想着以陶兰舟的性格,绝不是来叙旧的,也绝不会为了说三道四专门等着,因而问道:“为什么来找我?总不至于是为了金鳞门和不死树吧?”

“什么金鳞门银鳞门的,与我有什么相干?至于不死树,别人稀罕它,我可不稀罕,我们抚仙门的宝贝多得数不清呢。”恍惚一瞬间,陶兰舟不是一门之主,而是当年那个嚣张跋扈无忧无愁的少年。

别说一家客栈一座酒楼,要是小爷乐意,整条街都能包下来!

下山除邪时,陶兰舟常说这种话,他花钱如流水,对自己对同门从不吝啬,衣食住行只求舒心不计花费,碰到穷人也舍得慷慨解囊。亏得抚仙门家底厚,又有肖兰心从旁劝诫,否则金山银山也被他花光了。

如今的陶兰舟还有当年一掷千金的豪气吗?

卓云打量着四周:房间很宽敞,角落里燃着一排儿臂粗细的蜡烛,照得亮堂堂的,隐约透着清香;墙上有几幅字画,奇山秀水花鸟鱼虫,是当世风流才子之作;家具是红木雕花的,杯碟盆碗是细瓷白釉的,迎门处还有一架绣满牡丹的屏风……

这么斯文雅致的房间,包下一晚花费几何?

从客栈到雅间,从无忧无愁的名门少主到临危受命的一门之主,陶兰舟不得不改变,他的变化不是潜移默化的,而是被变故推着赶着的,无论是阳关大道还是悬崖峭壁,他都得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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