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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花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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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兰舟停下筷子,把一张纸拍在桌上:“眼熟吗?”

卓云拿过来一瞧,是张画着符纹的普通白纸,他以为陶兰舟在胡闹:“安魂符而已,小孩子都认得!你别卖关子,有话直说。”

“亏你说得出口!再仔细看看。”

“不是安魂符。”楚轻辞看出不对,忙指给卓云看:“这里多了两笔,这里少了一笔,倒像是禁锢用的,防止魂魄化鬼。”

“这么繁琐的符纹,亏他一眼就辨得出来。”陶兰舟哼了一声,嘲讽道:“倒是你,谁让你对符箓不上心,只醉心于剑术和法阵,岂不知每种术法都各有妙用。”

卓云不耐烦地催他:“别说这些没用的,符纹是怎么回事?”

“我看你年龄大了,眼神不好,记性不好,脾气倒是不小!你不记得老童子张高远了吗?老童子盗走人参娃娃的那片树林,说是神魔大战的古战场,有许多镇压邪魔的石棺,石棺里是神授之物和道士的尸骸,而棺床上刻的符纹就是禁锢符纹。这种禁锢符纹很少见了,它凶煞得很,专门用在道士身上,只因道士钻研术法,洞察阴阳,死得冤屈更容易化鬼。”

卓云回想当时的情景,符纹就刻在棺床阳面,正对着死人的五官七窍,确有禁锢之意,推测道:“难道石棺里的人不是甘心赴死?”

楚轻辞听说过通神殿的事,他不感兴趣,学着陶兰舟的口吻说:“管他们是怎么死的,与我们有什么相干?”

“当然相干!”陶兰舟理直气壮地说:“你们不想找老童子的同伙了?”

卓云忙问:“你有线索?”

“当然有,你还真以为我来叙旧的么!”

通神殿的事有蹊跷,那一伙人又觊觎楚轻辞,人前唱戏的老童子死了,藏在幕后的同伙跑了,无迹可查,始终是卓云的心病。

“这就是线索。”陶兰舟晃着那张纸,向两人说了自己的推测——虽是推测,他却说得很笃定:“通神殿倒了之后,那伙人非但没有夹着尾巴躲起来,反而大摇大摆地继续作案,就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挖坟偷尸,把修神道搅得乌烟瘴气,活人不得安生,死人也不得安宁!”

“你是说盗尸贼就是老童子的同伙?”卓云觉得不可思议,仔细想想又有几分道理:或许最早被盗的就是石棺里的尸体,当时地裂露出空的石棺,上面有被撬过的痕迹;那片树林绵延十几里,不知道藏有多少石棺,更不知道有多少尸体。

卓云又说:“倘若真是他们,事情绝对不简单,你把线索告诉闻人,他正追查……”

“为什么要告诉他?”陶兰舟的火气冲天而起,他粗鲁地打断卓云的话:“他查他的,我查我的,互不相干!他自己有手有脚有脑袋,他不会查吗,不会问吗?更何况潇潇就在现场,他的亲侄女,难道不会告诉他?”

卓云被这一连串的诘问逗笑了:“你与他联手岂不是事半功倍?”

“谁稀罕和他联手?”陶兰舟没好气,阴阳怪气地说:“抚仙门江河日下,问剑世家蒸蒸日上,高攀不了闻人家的二爷!”

这话不假,但从陶兰舟嘴里说出来,戳得卓云心酸,他用轻松的口吻说:“堂堂门主长他人锐气,灭自己威风,幸好弟子们不在,否则你的脸往哪搁?知道的说你不稀罕他,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怕了他。”

“我会怕他?我是烦他,要不是看着怀瑾大哥的面子,我都懒得理他!”

“对对对!闻人就是讨人烦!”卓云附和着,口吻像是在哄小孩子:“不光你烦他,我也烦他。”

“滚滚滚!”陶兰舟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心底的火气已灭了大半:“闲话说完了,还有正经事呢。”

这还不算正经事?他接下来要说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吗?卓云不禁好奇,就连楚轻辞也露出几分探究的兴趣。

陶兰舟清了清嗓子,正襟危坐,他板起脸故作严肃,眉梢眼角又忍不出笑意,表情甚是滑稽,说出口的话像是家长里短的闲话,不像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大师姐知道你来洛阳,她本想一起过来,但不太方便,让我给你带句话……”

卓云猛地站起来,他想起来陶兰舟找人参娃娃的事,忙问:“大师姐怎么了?伤了还是病了?你怎么不早说!”

“你少乌鸦嘴!” 陶兰舟没有生气,咧着嘴笑了起来:“是好事!大师姐身子重了,不方便长途跋涉,你们尽快了结不死树的事,多则四个月,少则三个月,来抚仙山赴满月宴。”

满月宴?大师姐又要做母亲了!自己又要当舅舅了!

卓云反应过来,连声贺喜:一个胜似亲姐姐,一个像是亲兄弟,看到两人幸福恩爱,他真心替两人高兴。

“你们做叔叔的,错过了我儿子的满月宴,一定不能错过我女儿的!”

陶兰舟说的是“叔叔”不是“师叔”,楚轻辞扯了扯嘴角,又看卓云的表情。

卓云不觉得“叔叔”不妥,是“女儿”不妥,他反问陶兰舟:“还有三四个月,你怎么知道是女儿?”

“当然是女儿!已经有个调皮捣蛋的臭小子了,小小年纪胡作非为,脾气大得很,比他老子还没有耐心!这一个肯定是女孩,是像兰心一样的女孩,温柔体贴、娴静大方、钟灵毓秀的,有全天下最好的德行。”陶兰舟不吝夸赞,他的眼睛里都是柔情蜜意,这是他第一次当着外人的面称呼妻子的闺名。

看来修神道又要多个女儿奴了!

卓云笑着应允了,他太久没回抚仙山了,早已思念山上的人和物。

两人没在醉牡丹留宿,夜深了,街上灯火黯淡,少了沸沸扬扬的喧嚣,多了三三两两的醉汉,还有没付酒菜钱被扔出来的食客。眼见伙计们要打人,卓云正要慷慨解囊,楚轻辞一把抢过来钱袋,埋怨道:“咱们穷得叮当作响,要不是陶兰舟出钱,这顿饭都吃不起,哪有闲钱替他们还账。”

可钱袋入手沉甸甸的,打开一看,里面竟装了许多银子,楚轻辞笑道:“我只当你穷惯了,没想到你成了有钱人。”

“我哪有钱!”卓云苦笑道:“这是抚仙门的钱,大师姐让陶兰舟带来的。”

“原来是陶夫人给的钱。”

“是陶夫人,可我不喜欢这个称呼,无论大师姐嫁给谁,她永远都是大师姐。”

“你很在意大师姐的事吗?”楚轻辞摩挲着钱袋上那株精致的兰草,脚下似闲庭信步,口吻似谈笑风生,眼神却深不可测:“方才你以为她有不测,急不可耐,差点乱了方寸。”他的影子被灯火拉得又细又长,神情在忽明忽暗的灯火下看不真切。

卓云道:“大师姐对咱们很好!你不觉得吗,她有时候像姐姐,有时候像妹妹,有时候像朋友,有时候又像母亲。”

“若是有人要杀她,你一定会和对方拼命吧?一定会豁出性命保护她吧?”

“那是当然,我会拼命护着她……”

楚轻辞猛然驻足,把钱袋塞给卓云:“你好好收着,别弄丢了大师姐的一番心意。”

楚轻辞自顾自地往前走,没多久拐进一条巷子。卓云跟过去,闻到淡淡的香味,再走几步豁然开朗,厚重的脂粉香扑鼻而来,浓得像是化不开的墨——这是花街,是男人们寻欢作乐的地方。

卓云打了个喷嚏,以为走错了地方:“往回走吧。”

“你还想找客栈呢?这里比客栈好,客栈里冷冷清清的,这里多热闹,要风雅有风雅,要情趣有情趣,是温柔乡。”楚轻辞说着就往里走:“有人斟酒倒茶,有人抚琴吟唱,有人宽衣解带,还有人暖床铺被呢。”

卓云知道这种地方,也去过这种地方,确切地说是被闻人怀瑜骗去的,三四个美人围着又抱又亲的,吓得他落荒而逃,事情传出去被众人讥笑好久——当时两人相熟不久,尚不清楚对方的本性,闻人扬言要去见见世面,卓云轻信了他的鬼话!

楚轻辞的一条腿已迈进门,察觉到他没跟来,转身问道:“为什么不进来?”

“这,这里……要宿在这里吗?”卓云左看右看,瞻前顾后的没了平时的洒脱,遮遮掩掩地说:“咱们换个住处吧。”

“我记得你来过花街,和闻人怀瑜一起,应该是轻车熟路,怎么反倒扭捏起来。”

卓云被戳中短处,心里不自在,脸皮也烧了起来,不知如何作答。

“本来我就好奇,那次见你去了回来怪怪的,我就更好奇了,今天总算能一探究竟。”楚轻辞自说自话,大有死磕到底的架势:“你若实在不想来,不如兵分两路,你睡你的客栈,我睡我的温柔乡?”

卓云劝不住他,只得硬着头皮跟过去,暗骂闻人怀瑜害人不浅。

两人进的这家店恩客不绝,姑娘们迎来送往的好不热闹,莺声燕语,娇笑连连;还有些姑娘正倚栏揽客,搔首弄姿卖弄风情,有的娇俏,有的妩媚,有的端庄,有的清秀,真是环肥燕瘦各有千秋,看得人眼花缭乱。

卓云拘谨得很,楚轻辞生疏故作熟练。

那些姑娘笑盈盈地看着,她们见惯了甜言蜜语的纨绔子弟和虚情假意的风月老手,这般青涩的模样别具一格,像是送入虎口的羔羊,十分有趣;再加上两人长得英俊,尤其是楚轻辞,引得姑娘们青眼有加。

“少爷看着面生啊。”鸨母笑着迎上来:“可有相熟的姑娘?”

“没有,我正打算找一个。”楚轻辞说着把手一摊:“卓云,拿钱。”

卓云无奈,叹着气拿出一大块银子——他偷偷观察别人给多少缠头,为了衬托同伴的阔绰,特意多给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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