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轻声说:“蓝金未必是这个姓宫的。”
诸多当值警察在场,今天江停大部分时候都很沉默,但他一张口就提出了新的侦查思路。
严峫长长吐出一口气:“你说,我在听。”
江停走近几步,比划了一下:“且不说嫌疑人的骚包形象和这个座位的恶心样子南辕北辙,你还记得监控里他刚坐下就调了调座位吗?”
严峫浓密的眉头一皱:“记得。”
“大巴右侧是前门和台阶,第一排座位前面有隔档,比较窄。姓宫的是不是和你差不多高,身体比例也正常?”
江停的家属滤镜无时无刻不在发挥作用,宫先生因为混了一半地中海血统的缘故骨架非常高大,穿皮鞋身高得有一米九,而且是短腰高胯欧洲基因的表现型,到了江停这就是和严峫“差不多高”和“正常”了。
“之前的座椅位置他坐着太挤了。这个座位没有别人会坐,如果是常客,应该根本无需调整。而且你看这个夹层开口的位置,就他的小臂长来说,即便把座椅向后调了,要拿东西也有些掣肘。”江停轻声说,“真正的常客,很可能另有其人。”
严峫眼珠转动,带着沉沉戾气:“按他挪动之前的座椅位置计算,常客应该身材比姓宫的小一点,但比边上那个倒霉花臂腿长手长,身高可能在一米八左右。窗帘里面挂了东西,不是谁都能坐的,但发车之前姓宫的往那一坐,司机屁都没放一个,很可能是因为他知道姓宫的和常客有关系,而且今天已经延误,常客再不来也不能等了,所以才没吭声!”他霍然转身,“提审那个司机!”
与此同时,吴雩绕着大巴来回走了几圈,弯腰观察半晌,忽然说:“不对劲。”
步重华正和几个警察仔细搜查大巴车内,闻言立即透过车窗问:“怎么了?”
吴雩半跪在车胎边一压一掐:“胎压不对。之前我就感觉大巴左右两侧不一样高,但在山地上看不准确。现在大件行李都已经卸下去了,你们站在另一边,怎么看起来还是靠近油箱这边的底盘低?”
吴雩接过身后递来的手电咬在嘴里,熟练地伏在地面上谨慎抬头。
手电的光束在泥土和车底间一游而过,便被困在了笔直的漆黑条棱间。吴雩只看了一眼便面色大变,双手一撑迅速平地后翻起身,吐掉手电吼道:“去叫防爆组!所有人员立刻撤离!发现zha弹疑似物!”
一言如晴天霹雳,所有人霎时被惊到失语!
如果这辆大巴真的携带zha药靠近中缅边境,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墙壁、地面到处叠满了匆匆闪现的人影,错乱挥舞的手电光迅速被夜空吞没,防弹背心上的反光条亮而冷。急促的步伐、不自觉地轻声快语,但这些动静因被谨慎放低而愈显诡谲,反而在某个频段汇聚成嗡嗡的噪音。
被压缩的仿佛不止是光线和声音,连带一切浸泡在空气中的事物都扭曲成抽象派油画里的色带,所有人都长着千篇一律的面目,戴头盔、穿防护服,仿佛在紧锣密鼓地演一出观者寥寥的恐怖剧目。
吴雩笔挺的身形像是混沌调色盘里的一根定海神针,一双猫眼如炬,逡巡片刻便在众人中锁定了之前提到售票处安检仪器的本地警察,过去搭话:“这大巴车平时多久检修一次啊?就地检查还是送去修理厂?”
危险尚未排除,缅甸警察也正忙着追责:“根据记录是三周开去修理厂一次,最近一次检修是昨天。”
吴雩给他递了根烟,往自己嘴里也塞了一根,站在风中点着烟头:“回来的时候也得过了车辆安检,才能进车站吧?”
“对,你要是问最近几次的负责人,那我们还在排查,暂时还不清楚……”
吴雩吐出一口浓雾来,烟头闪烁的爝火烫糊了漆黑天幕的边界,叼着烟说话时一边唇角像是翘起个笑:“案子也不是一下就能水落石出的,突然出这种事也是辛苦兄弟们了。我是想问,汽车检修用的是哪种仪器?”
缅甸警察面露难色:“名字我说不清,就是那种实时成像,还自带分析系统的……”
大巴那边传来连续几阵骚动,吴雩回头只见步重华大步走过来,劈手夺下了他嘴里那根烟,之后掐烟丢垃圾桶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不知道做过多少遍了。
如果这时候对准步重华的眼珠来个特写,就能记录下吴雩从预备炸毛到被领导容颜震慑、理亏转开视线、又转回来看领导容颜的全过程。
步重华冷着脸接过吴雩的话,对缅甸人说:“一般为了方便仪器数据采集和仪器维护,采购都是打包招标,这么小的汽车站应该不会把不同的安检仪器分包给不同的厂子对吧?”
缅甸人似乎被他话里的暗示震惊到了,愣了几秒之后拔腿就往办公室跑。
吴雩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问:“有结果了?”
步重华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吴雩:“你又知道了?”
吴雩看着几十米外强光折射处爆发出一阵喧哗,然后众人如释重负地将盾牌和头盔摘下来丢在地上,额头上的汗珠远远反光:“我直觉不会真的有大量zha药,但是这事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