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苍凌一直往返军营与府宅,一方面是她还在研究武器和盔甲升级,在府宅内有更大的空间,另一方面她常常去军营听萧昭之后的战事谋略。
“这里,如果我们要从河渡的话,战船变成了最大的问题。”苍凌道。
军事营内,苍凌与萧昭、张鸿和高立轩以及一干谋士围着沙盘商议接下来的仗该如何打。
儋州与辽州不同,其中有一条浩荡的敖江从中间穿越而过,流至中原,将儋州一分为二,分为了宁阳和温曲两大城。
张鸿道:“儋州地势高,城门极易难攻,更何况敌多我少,可从此中取得胜机,以少胜多。”
高立轩道:“我不这么认为,这敖江本就汹涌,你我战队还需逆流而上,这一方面力气本就亏损极大,更何况,这敖江位于宁阳和温曲中间,我们凑上去夹在中间,若利用得不好岂不是去送人头?”
二人和底下的谋士一时间争执不休,一方觉得此太过冒险,另一方觉得不冒险怎么求胜,二人最后对向萧昭,“王爷,你认为呢?”
萧昭沉思片刻道:“从水路走可行,最好能将他们困在水上,将他们兵力分为三折,一折水兵被困住,一折宁阳兵被折断在西方,一折温曲兵被折断在东方,进无可进,退无可退,我们可以胜矣。”
张鸿一拍桌子道:“好谋略。”
高立轩问道:“不知王爷欲用什么办法将他们困在水上?”
苍凌看着萧昭嘴角一挑,她心下也有了判断,何能克水,唯属火而已。
萧昭却突然问道:“苍凌,你觉得呢?”
苍凌一顿,眉头自信一挑道:“自然是火。”
萧昭会心一笑。
后他们对如何火攻展开了商讨,敖江长越数万里,婉转九曲,宽若百里,从峰岭山之头瀑布而下,一路流经中原,尾遁入南海之远。
苍凌指着沙盘,“我们可以在敖江两侧分别做一堵火墙。”
一谋士名叫孟偏,他不屑道:“这是在痴人说梦,敖江如此之长,如此之宽,光在儋州内蜿蜒流长,便有千里,如何能做的火墙。”
张鸿道:“其实不需要全部,只需要在宁阳和温曲两方最近的褐沙弯阻挡即可,从其他处走则甚远,想必匈奴也不会如此远渡,褐沙弯长约百里,不知姑娘打算如何做?”
苍凌道:“用小船,之间用九勾连接,捆在临近两岸的水里。”
张鸿道:“一船约二十丈长,这估计要上百艘船,可我们现在仅有十艘战舰,三十艘小船。”
苍凌陷入了沉思,若要做不是不可,可如今她还要多做几艘大的战舰,时间紧凑,这小船若要做也需十天半个月,如何能赶得上。
一时之间陷入沉默,萧昭突然言:“不一定要用我们的。”
苍凌眼睛一亮,“对啊,匈奴必有。”
萧昭言:“儋州之前的首领名叫左丘巫达,本是匈奴族一巫师家族出身,地位显重,民间声望极高,听闻这几年来愈发反对单于的某些行令,所谓兵大压主,正是如此之前峻铁挛鞮兵败之时,他们只是守城,并未前来相助。”
他忽然眼睛眯起,嘴角一笑,“想必左丘巫达本欲借我们之手将峻铁和峻勒双双除去,他便可以在匈奴族更加得势,但没想到峻铁手下有一群得力的将士,保护峻铁王逃了,还逃到了儋州,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苍凌心下了然,这怕是又有鬼点子成了,不过他密而不宣,不知想到了什么鬼点子可以去偷船。
商讨结束时,萧昭道:“苍凌留步。”
周围人纷纷退去,张鸿以为是有战船的事情要商量,本打算留下听听苍姑娘的见解,却被高立轩拽着胳膊推了出去,边走边说道:“老兄,你再给我讲讲那匈奴之间的事呗。”
苍凌见周围人皆走,转过身看向萧昭,“战船的图纸我之后差人送给你。”
萧昭只淡淡“嗯”了一声,向前走了一步,二人的影子若即若离交缠在一起,他道:“不用太过心急,这几日匈奴方内斗,暂时还不会攻来,边关日头毒,你且注意身体。”
苍凌点了下头,见没了下文,“就这些?”
萧昭:“嗯,我四弟那边你日后不必在意,他生病自是不敢再闹腾。”
苍凌突然笑了一下。
萧昭:“嗯?”
苍凌道:“只是想到箫高懿不成气候的样子,你居然还有被那家伙欺负的时候,可真是狐……”狸崽子被人欺啊。
她突然发现话头不对,将后半句吞到了肚子里。
萧昭只是释然一笑,“谁都有不曾起往的过去。”
苍凌收回了神色,“对,”她走前又道:“还有,你的计谋可以告知我一二,我定不会说出,之前你有意放走峻铁王,让他们内斗,我全然不知,还差点破坏了你的计谋。”
萧昭浅笑道:“并未,只是我没算到此处罢了。”
苍凌一挑眉,心里狐疑着离去。
高立轩问张鸿关于匈奴一族的事情,张鸿道:“匈奴是部落族,他们的首领称为单于,一开始他们的首领不靠血脉传承。”
“那靠什么?”高立轩问道。
张鸿:“你别急,他们族群信奉天神,后便有巫师一职,所谓首领便是天人,由老天爷选中的人,每隔数年便会举行圣火仪式,由神将天命之人降临人间。”
高立轩道:“那他们这巫师权力比首领还大。”
张鸿一点头,后又道:“不过那是我爷爷辈的事情了,后来各代单于与巫师合谋,将天命之人传位于他的下一代,可这样的弊端便是单于的权利逐渐发大,巫师一族便成了他们的权下臣,但最近这几十年来,单于一族开始衰败,巫师一族自然想扳倒单于,重回巫族荣光。”
“单于和巫师勾结的时候,那些匈奴百姓就信了他们这下一代就是天选之人?”苍凌不知何时来,问道。
张鸿吓了一跳,“我们自是不信什么天神,可他们自小在那里长大,耳濡目染,自然坚信不疑,姑娘日后千万不可跟他们开天神的玩笑,他们会跟打了鸡血一样愤斗。”
苍凌好奇又问:“你和萧昭怎会对匈奴族的事情知道得这么清楚?”
张鸿道:“我自小在漠北长大,什么消息自然都传得近,一二来去便都知晓了,至于王爷吗,那自是有卧底。”
“卧底?”苍凌道。
高立轩:“这我知道,大宁也有间隙组织,不光匈奴的间隙,大周、三奇、卫洛都有,都是心知肚明罢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里面有真的,但更多的是别人想让你知道的,反正算计黑心的紧。”
苍凌长见识了。
张鸿问道:“姑娘来此作何?”
苍凌道:“我想去看看战舰,有什么能修补精进的。”
张鸿道:“好啊,我本来还想去求姑娘修修这战舰呢,姑娘跟我来。”他一边带路一边说道:“我们这战舰还是我父亲上战之时造的呢,想当时我还是个孩童,在岸上看着将士们得胜归来,遥远一瞥看见这战舰高约百丈,全身铁皮精甲,勇猛非凡啊。”
他话音落下,士兵将战舰上的帆布给拿开,扬起一片厚厚的灰尘。
苍凌迷了眼,扇着空气中荡着的灰,眼睛睁开一条缝,顿时一看,目瞪口呆。
高立轩咳着嗓子,“咳咳咳,这……怕不是我们都得叫它一声祖宗。”
张鸿被逗乐了,“哈哈哈哈,哈哈。”
只见前方停的一艘战舰,约四十丈长,五丈高,上前的帆布早已发黄,还有两三个被火燎出来的洞,蜘蛛在里面撒欢的织着网,下方的木头船身倒是完好,就是那有些个固定的钉子不知去向,底下的铁皮发着褐色而斑驳的锈,铁皮外有数个排列规律的洞,有只花枝鼠探出头来跟他们亲密地打了个招呼,后急匆匆地跑了。
张鸿看着沉默的二人,急忙上前拂了拂上面的灰尘:“你别看它破,但还是很厉害的,看这下面,这都能伸出长刀划破敌船的。还有这木头,可都是这么粗的千年老木,从山上运下来的。”他越说越激动,突然嘎吱一声响,他将一块木板掰断拽了下来。
张鸿转头对小兵私语道:“我不是让你找艘好的。”
小兵道:“将军,这已经是最好的了。”
张鸿握着那木板不知所措,笑了两下,又将木板放回原处,梆梆敲了两下终于将其固定好,他扯起皮笑道:“小毛病,小毛病。”
却不料接下来“哗啦”一声响,张鸿猛的一回头,见五六七八块木板掉了下来,空气中荡起一阵灰尘,紧接着,更多的木板和铁皮掉下来砸到了地面上,上方的帆架横着倒落,歪七扭八顽强的立着。
“这……还能修吗?”张鸿不笑了,胡子都落了下来,看着苍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