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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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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月十二是容琬给外祖母请安的日子。

她一早就动身去往太傅府。

刘龄亲自出来迎接她。

才见面,刘龄就不动声色地告知:“卢舜筠昨日被祖母上了规矩,今日若不是你要来做客,她还在受罚呢。”

容琬略感惊讶。

且不论卢舜筠是远客,外祖母也从来不是这么不给小辈面子的人。

刘氏世代簪缨,大宅之内,重屋叠舍,大长公主居于后院正堂。

容琬见到外祖母时,只作无事发生,规规矩矩行礼。

明敬大长公主最疼的,就是大女儿生下的这个外孙女。

见容琬出落得一日胜过一日楚楚动人,她爱怜地把外孙女揽入怀中,一顿亲昵。

容琬自知母亲的离世,给外祖母造成的伤害极大,因此只要有机会都竭力逗外祖母开心。

看着这祖孙俩,刘龄故意嘟嘴:“祖母,每次阿苒一来,你就不疼我了。”

大长公主“呵呵”笑着,点点她的鼻尖:“鬼灵精,你日日和我待在一处,恐怕腻都腻了,这会偏又同你妹妹争宠。”

容琬愈发腻着大长公主一顿撒娇。

卢舜筠走到门口,听到屋内传来的欢笑声,不由一顿。

她深吸一口气,一瘸一拐踏入屋内,可怜巴巴行礼。

看她这副模样,容琬和刘龄都安静下来。

大长公主神色淡淡,但还是示意仆妇搀扶卢舜筠入座。

她威严的声音响起:“阿筠,你祖母是我的亲妹妹,我自然也把你当作我的亲孙女看待,该疼就疼,该罚照样罚。”

“你们都记住了,世家大族之所以强大,正是因为族中众人齐心协力一致对外。”

“如果再有自己人使绊子的事出现,不仅家族不能容忍,就是老天也不会宽宥。”

卢舜筠头皮发麻,面皮烫得火烧一样,连忙起身认错,透着哭腔:“表祖母,阿筠知错了,那日与安阳郡主多嘴真的是无心之举。阿筠以后一定好好管住嘴巴,再也不敢了。”

容琬默默和刘龄对视,眼神复杂。

告诉安阳郡主她们去了梅林的人,还真是卢舜筠。

此事已经过去好几日,容琬和刘龄修养极高,面上都装作无事。

卢舜筠深感丢脸,借故休息,回了自己的屋子。

刘龄这才把容琬带回闺房,说着悄悄话。

“真不知该说她蠢,还是坏。”

容琬捧着茶盏,不禁失笑。

这番评价,还真是和她心有灵犀。

她好奇地询问:“外祖母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若非城阳王向她透露,容琬都不清楚内情。

刘龄隐晦道:“昨日晋惠长公主登门告诉祖母,说失踪的那个……面首,被大司马手下找到了,浑身摔得稀烂,身边还有一袋金银细软,确实是她府中的东西。”

“随东西一道送去给公主的,还有安阳郡主的证词,证词上写着,是卢舜筠告诉郡主我们二人去梅林散步。她心中厌恶我们,这才做了假供词。”

她吐了吐舌头:“祖母当时听了没说什么,可是晋惠公主走后,却发了好大的火,直接派嬷嬷去给阿筠上规矩了。”

那是自然,若不是卢舜筠多嘴,安阳郡主何来借口污蔑容琬与刘龄。

晋惠公主这是委婉地提醒,虽然安阳心存恶意,但卢娘子也不是省油的灯。

大长公主自然大发雷霆。

刘家的上规矩,就是命女眷在屋内罚跪,教养嬷嬷捧家规训读,每日三个时辰,训满十日。

如此惩罚,历来都是犯了大错之人才享有的待遇。

容琬神色微妙。

安阳郡主的证词给了晋惠公主?

那廷尉司里头,荀颐给她的证词,岂非根本就不完整?

见她陷入沉思,刘龄捏捏她的鼻子:“你也别往心里去,阿爹已经和廷尉打了招呼,你被传唤这件事没人敢说。”

别说以刘太傅的情面,就是看在容相份上,也无人敢诋毁他的女儿。

容琬本就不以为意:“就算知道又如何?我坦坦荡荡,自然什么都不怕。”

刘龄颔首,又有些后怕:“可那个人消失得也太离奇了,我们出了梅林,不过半柱香的功夫,竟然像做了一场梦!”

容琬颔首:“我觉得,那人遇见我们大约真的是巧合,但后面的事,就说不好了。”

她回想起那枚从自己身后射出的玄铁钉,印象极其深刻。

“别说了,那种事,但愿以后再也不会遇到。”

刘龄抖了抖身子转移话题,问她:“你可知道,沈家已经同意将嫡女嫁给陛下?”

容琬入宫时,已经听刘太后说起,此时并不惊讶。

“以后,你可就是皇后的大姑子了。”她打趣刘龄。

刘龄扯着嘴唇笑笑:“这门婚事,确实很值得。”

她嫁给沈言,本就是为了拉近刘家与上郦郡公的关系。

如今,还为他们的表弟换来沈家嫡女。

闻言,容琬心头十分不是滋味。

卢舜筠那边,同样十分不是滋味。

乳母对于她被罚一事,态度极其冷淡。

卢舜筠哀求了她数次,乳母仍然执意要把此事回报卢家。

“皇后说了,您来到魏国,代表的就是褚国的面子。眼下您不给她争光也就算了,怎么还如此丢脸?”

她口中的皇后,是卢舜筠的亲姐姐卢舜华。

被厉言斥责,卢舜筠咬着下嘴唇,几乎咬出血。

“明敬大长公主连结着魏国最高贵的门阀,你的婚事,只在她一念之间。姑娘,你惹怒了大长公主,是因小失大!”

看着卢舜筠死命忍住眼泪,固执的模样,乳母还是软了语气,劝她:“姑娘,褚国的情况,别人不了解,你还不了解吗?皇后娘娘在宫中四面受敌,苦苦支撑,要不是太师,后位都不知道被哪个小贱人夺走了。”

“可太师年纪也大了,还能护得住你们姐妹多久?”

“听老奴一句劝,好好哄着大长公主,你在魏国嫁得好,或许将来卢家都要倚靠你。”

卢舜筠闭了闭眼,漠然道:“我知道了,奶娘,我会奉承好表祖母的。你退下吧。”

可她心中的不甘,又岂是乳母三言两语能够消解的。

那日,她和安阳郡主套话,才知道容琬和刘龄在魏国有多炙手可热。

两个异姓幼女,就因为出身门阀世家,生来便受尽千恩百宠。

以臣女身份加封皇室县主,一县的汤沐邑,不过是她们买脂粉的零用钱而已。

纵然高贵如安阳郡主,也对这对姐妹花嫉妒得不得了。

毕竟,安阳郡主的爵位只是虚衔,无法享受汤沐邑。

卢舜筠心中极其不平。

同为前朝公主后裔,凭什么有的人生来就能享受最好的一切,连婚事都能随意挑拣。

而她却要背井离乡,来异国他乡仰人鼻息讨生路?

*

十五,容琬本计划去一趟白鹿寺。

容相发妻、容琬亲生母亲的忌日,就在一个月之后。

白鹿寺正在筹办水陆法会,为刘夫人祈诵冥福。

谁知一大早,宫里便来人传召容琬入宫。

皇宫之内,出乎容琬意料的安静。

犊车从白鹿寺一路疾驰,径直入宫,把她送到了太后寝宫。

途径太极殿乃至文毓殿,都没听到任何动静。

容琬愈发不安,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太后宫中的女官神色还算稳定,亲自从犊车上接了容琬,低声道:“陛下发了狂性,在太后宫中大吵大闹。幸好容相和太傅都在宫中,传了疾医开一副安神汤给陛下服用,眼下陛下已经睡着了。”

“太后心力交瘁,无法理事,这才把您和孟邑县主传入宫中,执掌宫事。”

容琬微微颔首,心中疑窦重重。

陛下发了狂性?

看来今日这场闹剧背后,还有得深究。

容琬亲自为太后侍疾,用绢帕轻轻拭去她额头的细汗。

她自幼丧母,刘太后心疼姐姐留下的这个独女,对她的关心疼爱不比对陆衡的少。

容琬心里,早已将刘太后当作自己的母亲看待。

此时看着那张年轻时风华绝代、美艳无比的面庞,皱纹横生,满是老态疲惫,她不禁心酸。

刘太后半睁眼,见小侄女满是担忧看着自己,她只无力地摇摇头,泪水从眼角滑落。

“阿姑!阿苒!”

刘龄迟了一步赶来,看见二人这幅模样,心里大为着急。

她扑到榻前,关切道:“阿姑,你怎么样了?还好吗?”

容琬拍拍她的手,示意不要吵闹。

刘龄拿出手帕,为太后拭去泪水。

有她们陪伴在侧,刘太后稍感宽慰。

她吃力地说道:“阿苒、阿臻,你们去华容台,好好守着陛下,不要让他再闹起来,更不要让他胡言乱语!”

刘龄容琬面面相觑,看向太后。

刘太后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他说的那些话,绝不能传入大司马耳中!”

容琬心头“咯噔”一下,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刘太后顿了顿,长叹一声道:“哀家活一日,便护他一日,哀家哪日撒手去了,就随他去吧。”

说着,她的面色如死灰。

容琬与刘龄惊骇不已,不晓得刘太后为何忽然作此不祥之语。

“姑母……”刘龄惊颤着开口,也跟着流泪:“不、不会的,您会长命百岁的……”

容琬则沉吟不语。

刘太后厉声喝道:“糊涂!你是幼承庭训的世家贵女,不是无知蒙昧的乡野村姑!遇事只会哭哭啼啼,不动脑子,难道哀家从前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刘龄被吓得怔住,泪眼婆娑看向刘太后。

刘太后又叹口气,看向容琬:“阿苒,你阿姐和阿弟外强中干,哀家能指望得上的,也只有你了。”

容琬对上那双包含期冀的视线,轻声问道:“太后,是不是有人告诉了陛下先帝的死因?阿弟得知此事之后,想要闹得人尽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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