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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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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太后先是一怔,而后面露欣慰:“好孩子,哀家果然没有看错你。”

“都怪哀家,病了这些日子,疏于对内宫的管理,以至于有心人借机生事。”

刘太后眼神微沉,阴晦面色中透出几分狠辣。

容琬问道:“您是说,有人故意把这消息传入陛下耳中,想要引发他与大司马的矛盾?”

陆衡能坐稳皇位,全凭大司马一力扶持,若是他二人生出罅隙,朝局必然动荡。

届时,就多了有心之人浑水摸鱼的机会。

刘龄想通此节,愤然道:“姑母,到底是什么阴险小人想挑唆陛下?!”

刘太后沉吟摇头。

“阿臻,阿苒,你们与阿衡是血肉至亲,哀家信不过任何其他人,这次的事,你们一定要好好开解阿衡,一定不能叫他钻牛角尖。”

她闭了闭眼:“至少眼下,绝不能和大司马有明面上的矛盾,哀家不允许皇儿的皇位受到任何威胁!”

容琬和刘龄对视一眼,齐声应是。

二人相携,一道去了华容台。

皇帝寝殿内,明黄帐幔下,坐着一位宫装美人,垂首不知在想什么心事。

容琬踏足后殿,入目的就是此情此景。

刘龄轻咳一声。

宫装美人闻声遽然回神,转头看来。

“嫔妾淑媛宋氏,见过永容县主、孟邑县主。”

见到刘龄与容琬,她起身款款行礼,规矩一丝不错。

容琬略打量她一眼,回了一礼,只觉此女有几分眼熟。

刘龄迫不及待问:“阿弟怎么样了?”

宋淑媛恭敬回答:“陛下昨夜醒来后又闹了一转,妾身按御医指示,服侍陛下饮过安神汤,眼下应是快醒了。”

容琬颔首:“辛苦淑媛。”

宋淑媛低声道“不敢”,见容琬无话,便缓缓退了出去,悄无声息。

她自始至终垂首,容琬本来并未留意。

不知为何,她脑海中蓦地回想起来,此人为何面熟。

宋淑媛,竟然是陆衡原来东宫的宫女。

“引素。”她看了一眼寝殿门口,吩咐道:“去看看宋淑媛。”

引素心领神会退下。

刘龄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容琬只是觉得这位宋淑媛出现的时机不太对。

陆衡马上要大婚,却在这个时候冒出来一位深受宠爱的妃子。

“没什么,觉得她有些面熟罢了。”

说罢,她径直走到龙榻边,垂眸打量躺在床上的少年天子。

陆衡长相,十成有九随了刘太后,昳丽俊美,姿容天成。

此时他静静躺着,没了素日的好动开朗,倒有几分精致的脆弱流露。

容琬想起脑海深处,凤凰台上那双死死盯着她的瞳孔,不由轻叹一声。

率性肆意如阿弟,怎么会是那种阴险暴虐之人的对手?

她恍惚想起某一日在入宫的夹道上,途径显阳殿时,犊车外传来官员哭喊求饶声,撕心裂肺,凄厉绝望。

那是大司马在处置下属。

不知用了何等残酷手段。

荀颐,他不是心慈手软的佛爷,而是铁血无情的杀神。

一股寒意从脊背蔓延四周,容琬捏紧手帕。

“父皇……”

龙榻上沉睡的陆衡,不知做了什么噩梦,睡得极不安稳,眉头紧蹙,口中还低声呢喃。

容琬拿出手帕,为他拭去额头上渗出的汗珠。

陆衡从混沌中悠悠醒来,已是半个时辰后。

见身旁无人,他不禁嘶哑着呼唤:“若华……”

容琬眯了眯眼,从茶台边起身,持了一盏白水走到他身边:“阿弟,你醒了?”

陆衡这才注意到她和刘龄的存在。

“阿姐,怎么是你们?”

容琬无语片刻。

刘龄似笑非笑道:“是我们,你很失望?”

陆衡精致的面孔上浮现几分尴尬,摇头求饶:“阿姐,朕说错话了。”

说罢,他接过容琬递来的茶盏,大口饮下甘露。

容琬坐在榻边,仔细打量他。

陆衡从小体弱,这么闹了一通,面色难免有些憔悴。

心病还须心药医。

她想了想,开门见山:“先帝之事,我们都知道了。”

陆衡怔住,还有几分少年气的五官之上,悄然浮现阴翳。

“大司马……”

他从牙缝中蹦出三个字,手指死死捏住茶盏,像捏住荀颐的头骨一般用力。

“文成武就,一呼百应,魏国之内,舍他荀颐其谁?!别人说是他杀了父皇,我不信!我甚至亲自去了皇陵,开棺验尸!”

陆衡的情绪又开始失控,脖颈上有青筋暴起。

容琬倒吸一口冷气。

开棺验尸,惊扰先帝亡灵?

这件事若是传出去,陆衡的脊梁骨都要被天下人戳断!

他怎么能这么冲动?

陆衡犹自陷入迷惘,满面激愤,“朕万万没想到、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先帝骸骨发黑,分明是中毒而死!荀颐,我现在就要杀了他,我要为父皇报仇!贼子,他们都是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他越说越怒不可遏,浑身颤抖,牙齿上下碰撞,发出“格格”声响。

看着状若癫狂的陆衡,容琬毫不犹豫抬手扇了他一巴掌。

她的力气用得极大,天子白皙的面庞上即刻浮现淡红色指印。

刘龄倒吸一口冷气。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内室,陆衡被打得偏过脸去,呆滞着,任由沉默逐渐蔓延。

“你怎么杀他?”容琬干脆反问。

“就靠你在这里吼上几嗓子,赌咒发誓?”

“姨母疾病缠身,可是为了你,还要挺着病体操心。”

她的声音淡如潺潺雪水,娓娓道来,冰凉彻骨。

看着陷入沉默的陆衡,容琬明艳的面容上浮现几分失望。

“姨母要我们好好劝慰你,可我却觉得,你活在众人的呵护下已经太久了,久到你忘了,身为帝王,本职是护佑天下苍生。”

她冷冷道:“你拿什么和荀颐斗?他是天下兵马大元帅,大权在握,百官敬服。今日你若是上朝,去太极殿上命人羁押大司马,你不妨看看有没有人敢听命?”

陆衡不再言语,可眼角已经被泪水浸染得有些发红,偏又倔强着不肯转过头来看容琬。

刘龄讷讷道:“阿苒,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

容琬看在眼里,一时有些好笑,一时又有些担忧未来。

她想起荀颐的肆无忌惮,还有他手下训练有素的将士,不知不觉,已成心腹大患!

容琬轻声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阿弟,你若真想报仇,就振作起来。阿姐向你保证,容氏和刘氏,一定会助你一臂之力。”

闻言,陆衡神色微动。

容琬素日言笑晏晏温柔淑雅,令大家都忽略了她骨子里的决绝。

她从不是会被别人三言两语左右的性子,更不会轻易低头。

叮嘱了刘龄留下陪伴陆衡,容琬先走一步。

从华容台出来,一股北风呼啸着穿廊而过,她不由拢了拢身上披风。

引素不动声色上前:“姑娘……”

容琬摇了摇头,轻声道:“回去说。”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更何况,她心情实在不佳。

陆衡太冲动了,这两日他闹出这番动静,容琬不信大司马会全然无知。

那个人,恐怕早已在皇宫中布满了眼线。

想起那双晦暗不明的瞳孔、他喷吐在耳侧的炙热呼吸……

若荀颐知道皇帝意欲杀他,他会如何?

恐怕只会笑皇帝自不量力吧。

容琬摇了摇头,提裙踏上犊车。

希望今日一番话,能让陆衡懂事些。

引素在车里回禀打探到的情况:“宋淑媛是上个月陛下才加封的,她为人低调,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太傅和国公都劝过陛下,奈何陛下非常爱重宋淑媛,执意要册封。”

容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去查查宋若华的背景。”

*

次日一早,天色还有些昏暗,容琬便醒了。

心头挂着事,到底难睡。

今日便是十六,荀颐定下的日子。

她生平最不喜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奈何荀颐挟恩图报,倒是拿捏住了她的软肋。

几次翻身后,容琬索性敲了玉磬。

仆妇们鱼贯而入,有条不紊地侍奉主人梳洗。

容琬漫不经心地任由玉章伺候她更衣,问道:“父亲那,回禀过了么?”

玉章答:“回过了,说的是您与王郎君去书斋,至晚方归。国公叮嘱您多穿些,在外要注意饮食。”

容琬接过手炉,眼见天光一点点变亮,提步出了房门。

犊车离开容府时,阖府上下一片寂静,无人发觉。

出城后,犊车行驶在官道上,不多时又转进一条小路,失去踪影。

大司马的月庐,盛乐城中谁人不知是他的私宅,可来访者却寥寥无几。

毕竟,谁也不会没事跑到大司马面前现眼。

难道生怕他想不起自己这号人物?

是以,这条通往月庐的小路,安静得有些过分了。

这正合容琬心意,知道他二人见面的人,越少越好。

犊车才至月庐,已有人转身进去通传。

容琬下了犊车,放眼月庐外。

此处树荫环绕,奈何冬季树叶尽数脱落,尽显萧瑟。

高大的墙垣挡住一切视线,釉黑色屋瓦在阳光下反射出莹莹光泽。

围绕着宅院,有数十名精壮士卒驻守,个个面带风霜之色,目光坚毅,看起来都是骁勇善战之辈。

就是皇帝身边,这种精锐武士也不是说调就能调出来的。

可在大司马麾下,却应有尽有。

而他,也丝毫不吝于展示自己的实力。

容琬心中愈发为陆衡感到担忧。

如罗康出了大门,就见那如花似玉的小县主正盯着手下军士发呆。

他皱了皱眉头。

此女容色艳绝,一看便是祸水人物,主公何等雄才伟略的大人物,都被她迷了心窍。

月庐是心腹重地,主公竟会答应让此女登门,她可是皇帝的亲表姐!

今日让她看见了手下这些精兵,还不知她回去要如何学嘴,告诉那个无能昏庸的皇帝加强戒备。

等他走后,自己一定要向主公进言,小心提防此女。

思及此,如罗康没好气地开口:“县主来了,主公等你许久,随属下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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